当下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向那身影看去。
不多时,万籁俱寂的东华宫里,连烛火都已熄灭的黑暗中,却是传来一阵奇怪的异响。
“殿下,”月云旗忽然在外面小声提醒道,“您睡了吗?”
“何事?”初一从床上支起身子,现下已是亥正时分,以自己对月云旗的了解,若是没什么事,他应该不会特意跑来吵醒自己。
事实上,月云旗没有回话,却是将殿门轻轻拉开一条缝,清冷的月光里,初一隐约看到一团体形庞大的东西挤了进来,正迟疑间,却听月云旗小声道:“我去外面守着,你们放心聊吧!”
“谢谢你了,回头出宫我请你吃猪血糊!”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那团体形庞大的东西里传来,初一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连忙披衣从床上坐了起来。待看清那团东西,竟是平北将军谢渐甫背着个脚包得像粽子似的谢宴后,脸上的惊讶顿时被气怒取代:“你腿伤严重,怎可这么快下床走动?将军,阿宴乱来便罢了,这种事您怎么也由着她?”
言外之意,竟是对宠女无下限的谢将军也颇有责难之意了。
谢渐甫背着女儿,一路上专走人少的小路避开巡视的内宫侍卫,到了东华宫,更是一露面就被人发现了。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他从前的老部下,见他背着自家女儿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东华宫外,理所当然地以为老上司这是带着女儿夜会情郎,索性一个个都装起瞎子来。谢渐甫吭哧吭哧地背着女儿翻墙进来,累得气喘吁吁就算了,还一进屋就被人嫌弃。当下,他气得发起笑来:“我由着她?你倒是问问她,我是怎么由她的。自打知道你被软禁,这丫头就开始变着花样磨我了,我能撑到今天才来已经是奇迹了!”
“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以后你有机会领教的!”谢宴一脸坦然地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白绫,“你不信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试试啊!”
初一一时语塞,默然看着她扶着桌脚的纤瘦身影,好半晌还是没忍住,上前抱起她放在了自己床上,又拉过枕被将她安置好,看得一旁的谢渐甫连咳了好几声,犹豫着是不是要制止他这种光明正大吃自己女儿豆腐的行径。
“哎呀,我没事,你拿给我的西山寺的药对这种刀剑伤极有效,我娘都说至多再养个十天半月,等新肌长成就没事的!”谢宴着急道,“你先说说,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初一抚了抚颈上的纱布,满不在乎道:“不碍事的,皮肉小伤!”
“皇上动的手?”谢宴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正自顾自走到桌前准备给自己倒杯茶的谢渐甫不由得愕然,他这种二十四孝老爹自然没办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和自己骨肉刀剑相见的父亲。
初一“嗯”了一声,却是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谢宴忽然开口道:“我们逼宫吧!”
“噗!”谢渐甫刚喝下去的一口凉茶悉数喷到了桌上,呛得捂着自己的嘴连咳了好几声。初一却不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种话了,所以表现得相对淡定得多。
“我说认真的!”谢宴一本正经道,“皇上如今这个样子,根本无心国事,眼下京郊可是多了一大批陇西来的灾民,现下又多了不少通州地动来京城投靠亲友的灾民。先前你让工部在京郊建的那些棚屋虽然安置了一部分人,可是皇上若再不定下心来处置此事,只怕还会出现第二批、第三批镛良山的暴民了!”
“此事我这两日也想过了。眼下我在宫中,无法调配各部。只能劳烦谢将军回去之后,和夫人一起,连同各位大人的夫人捐些善款银物,买些保温被服之类的先安抚灾民,让他们在镛良山附近安置下来。只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就不至于因绝望生出恶念。但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叫曹定邦万万不可短期之内放太多难民进城。”
“好!”谢渐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