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宴抱着脑袋痛呼出声,与此同时,头顶上一声轻响,光亮也瞬间消失,整个人置身于一间斗室。
由明到暗,谢宴初时只觉室内昏暗一片,只正中的长条桌案上,点了个烛台,烛台边一字排开的是几个高低不等的钟漏,烛台前赫然坐了个人。
那人显然也对谢宴的突然出现颇为意外,手上还捧着一卷书册,维持着看书的姿态转过眸来看她。
他的头发极长,在身后迤迤拖着地,只随意用条白缎束住了腰间部分,发丝中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庞。他的皮肤很白,是少见阳光的那种苍白,双眉如剑般斜飞入鬓,一双漆黑的眼眸深邃而明亮,闪着幽幽的锋芒,却又教她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前世曾识,又似此生有旧。
面对突然出现的谢宴,他似乎也有一刹的讶然,星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喜忧难辨,旋即鼻翼下的双唇微抿了抿:“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这斗室之中也能有客人造访。”
“这是什么地方?”谢宴打破头也想不通,这内宫安乐堂普普通通一间小院里,为何还会有这样隐蔽的密室。最奇怪的是,这密室里,还住着个看起来清濯如水的英俊少年。可是心慌归心慌,她身为将军之女的架势不能输,于是定了定神,强作彪悍道,“喏,我警告你,识相的话,快放我出去,不然、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他穿着一件式样极为简单的素色宽袍,他的身体背对着烛光看起来瘦削又高大。谢宴的心莫名有些突突直跳,仰起脸看着他,直觉他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然个子比自己高出许多,可是眼角余光里却见四壁的巨大书架和厚厚的书册,猜想这人应该没什么攻击性,连忙挺直腰杆:“你是何人?”
少年缓缓上前一步,站在谢宴面前,忽然弯下腰来,眉眼如画的脸与她平视:“既然屈身在这幽暗密室,显见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他的声音,是成年男子才有的低沉醇厚,在这斗室之中激起一片低低回音,一阵竹叶一样的甘洌气息向她飘来。
谢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局促地与他对视,却见他抬手抚向自己刚刚碰到木梯而撞得发红的额头,吓得连忙倒退两步,小腿结结实实碰到身后的床榻,整个人仰面栽到了床上。
“哧!”
一声低笑在不远处响起,谢宴窘得飞快爬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若是你,现下肯定是先把不速之客赶走,以免引来更多的人,惹来更大的麻烦!”
“关于你要出去这件事,我恐怕,不能放你离开!”他声音里仍隐含笑意,“虽然你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但是我身份特殊。万一你出去之后跟人提起此事,我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谢宴嘴角一弯,先扬起抹纯然无害的乖巧笑容,心里的小算盘却开始拨得震山响。
眼前这人幽居暗室,不说也知道身份肯定有问题。而通常撞破人家见不得光的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不过他这身量打扮一看便是个文弱书生,如果真要干杀人灭口这种事,他和自己,到底谁杀谁还指不定呢!
思及此,谢宴脸上却是惶恐更甚之前,以标准的柔弱语气道:“我不会的,我发誓,我出去之后,一定什么都不说!”
“哦?”少年脸上的笑意未变,但眼光微闪了闪,转身往桌案前走去,沉默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那不如先说说你为什么偷偷闯进芷汀斋吧!”
谢宴在短暂静默里一直在偷偷观察这密室里的情况,发现这密室虽小,却是生活所需物品一应俱全。除了不通风,光线欠佳之外,收拾得干净整齐,心中不由得好奇得紧,然而一听他这句略带挑衅意味的话,下意识便呛了回去:“什么叫偷偷闯进?你们院门没关,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