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厢房内,便听到阵阵笑声传来,伴着男子略为粗犷的自言自语声。

“不错,都长得很俊嘛。”

纪黎忍不住眉心一跳,几步之遥处骤然停下脚步。

父亲这是...

里间的声音仍在继续。

“都站直了让本将军好好看看!”

“不错不错!”

大约是她停了太久,那声音忽而一停,问,“黎黎来了?快进来说!”

纪黎无法,只得勉强“嗯”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一见她来,纪云山就来了兴致,装模作样咳嗽道:“来了,来看看这几个有没有合眼缘的?”

身旁的小厮躬身退后,纪黎上前几步,这才惊觉。

厢房内别有一番洞天。

一道漆嵌百宝屏将室内横作两面,八个清秀少年在屏风外的桌案边排排站好,齐声问候。

“请纪小姐安!”

纪黎瞧着他们一个两个偶藏希翼的神情,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父女俩几日前才吵过架,眼下突然的示好行为整得她有点莫名。

“父亲这是...?”

“为父这是来求和的。”

“可...”求和有那么多种办法,犯不着弄出这个仗势来吧。

她眼下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纪云山挥了挥手,那些少年便被小厮带了下去。

临走前,末尾处的少年好奇地瞅了纪黎一眼。

察觉到她望过来时又赶忙慌张地猛然低下了头,跟着队伍快步离开。

厢房内,父女俩对坐着。

紫檀案几上放着几卷经书。

纪黎瞥了眼,转头瞧见父亲的略有忧愁的神色,放缓了语调道:“父亲这是做什么呢,怕我过于离经叛道嫁不出去?”

她今年刚满十六,也不必这么急吧。

纪云山:“不是!怎么可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正色道:“为父这是提前筹谋。”

纪云山戎马一生,建功无数。

若说真有什么遗憾,那必然是因为少时叛逆,在学业上草草了事。

尽管后来亦有寻求书卷为伴,但年少的时光总是令人感怀。

他道:“这些小伙子都是荣华寺马上要还俗的子弟,整日与经书为伴,家世也清白。”

“虽然...为父是觉得你先前所言有点不妥当,但是这也没啥大不了的。”拍着胸脯,“你是将军府独女,身份尊贵。不想嫁便不嫁呗,多大点事,找个上门女婿就成。”

纪黎说不出心中滋味。

“劳烦父亲费心,可女儿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不若这事就先放一放?”

纪云山却突然强硬起来,双手摩挲着案几上的青碧色茶盏,“黎黎,你...”他问道:“你和为父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四皇子呢?”

“谁?”

纪云山一脸知女莫若父的表情,言之凿凿,“前些天京都那边,他不是还寄了信给你?”

“那驿站的信使可跟我说了,那边对你好像很是上心。”

熟悉的清俊面容缓缓映于脑海中,她这才反应过来父亲说的是谢允丞。

想到那封未开封便丢至炭火盘里的信件,语气有几分不明,“原来您是因为这件事啊?”

“女儿与他并无私情,您多思了。”

“再者,我也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您犯不着找一堆相似的人来让我相看。”

前世的她便是这般,受谢允丞步步哄骗,以致整个纪家都跟着她陪葬。

况且找人当替身这种事,她是半点兴趣也无。

但父亲到底是费了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