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刚巧还是如何,李横水终是无法就此坐等下去,而决心要走时,出门便撞见伍青六抱着酒坛从园中小道走过去,李横水连忙出声喊住他。
伍青六正奉老管家之命搬酒到窖中去,不想他神游天外地走着,竟能听到李横水的声音,茫然回顾,见一袭白衣的李横水急步而来,到他面前时竟还朝他作揖:“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李横水此人斯文有礼,刻意作出这般举止便显得十分风雅,使少有接触这些有学问才识之人的伍青六惊慌失措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我我不是兄台……”
李横水见他张口结舌十分紧张,连忙退了一步,又见他怀中抱着酒坛子,似乎十分沉重,便道:“兄台这是要搬酒去何处?不如在下帮你。”
“不不、不用。”伍青六连忙摇头,“不敢劳烦县丞大人。”
李横水一笑:“不必称我为大人,在下李横水,还不知你叫什么?”
“伍、青六。”这下倒可以顺利说出口了,在李横水的示意下,伍青六不自觉地抱着酒往酒窖方向走,而那李横水自然也随在他步旁,还像十分熟识般一边与他说着话。
“原来是青六兄,那日你问我洛河山亭一事,难道青六兄听过我的箫曲?”
伍青六心中一动,讷讷道:“是、是,我听过。”
“哎。”李横水一叹,“随性而至,恐怕扰人清梦,还望青六兄见谅。”
“哪里!”伍青六情急而道,“我很喜欢听……”话到一半又猛然住口,涨红了脸,几乎不敢去看身旁的李横水。
李横水本来不过圆融之说,只为了拉近与伍青六的距离,却不想听到伍青六这样的话,一时又是错愕,然而他很快便掩饰去了神情,只道:“如此说来,青六兄竟还懂箫了。”
伍青六道:“我不懂,不过觉得,你的箫音吹得极好,像无翼之鸟欲飞,可苦于没有双羽,幸而又有山风借势,才能乘风而去……”
听完伍青六这句话,李横水默然不语,良久,直到那酒窖门前,伍青六回头说:“县丞大人,这地窖外人不得随意入内,还是请留步吧。”
李横水便留在门外等他。
然而等伍青六出来,李横水已不在门外。
似有微微失望,也有几分理所应当,伍青六摇头,自顾做事去了。
今日王家少爷也不知发了什么慈悲,竟不把伍青六关屋里头了,反而让他出来继续干先前老管家派给他的活计。
只是昨夜那醉鬼闹腾得太凶,以至于伍青六疼肿不堪,是勉强才能抱着这大酒罐子一路走到窖里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李横水在旁一路与他说话使得他分心,才能勉强支撑过来,如今李横水走了,那乏困感又上来,某处又异常不适,伍青六想回去以前分配给他的屋子休息,走到一半,却有侍女过来唤他去见少爷。
伍青六怕极了他,又不敢不去,只得强打起精神随侍女同去主屋。
到屋前,侍女停在阶下不前,伍青六只能自己上去。推开门进到屋里,见室内雾气缭绕,王少爷竟在屋中泡浴,十数美婢环绕伺候着他,替他抹香膏梳洗长发的,捧着巾的,撒花瓣的,添水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自处。
可即便再想逃走,伍青六也还是勉强自己上前,老老实实跪地叩头:“少爷,小人来了。”
而那王宛宛不过眉眼一抬,美婢们便收了手退到一旁。
虽说婢女们皆退到角落恭首候着,并无人敢四处张望,可她们在此,伍青六又怎敢毫无顾忌地与王家少爷在此玩乐。是以,明知他叫自己来此作何,伍青六也装作不知,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宛宛等了半天也不见伍青六主动上来服侍自己,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