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缓:“?”
谢缓也皱眉,撑着身体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被迎面吹来的河风刮得面上一紧,船外确实空无一人。灯船已经飘出去好远,连萍上兰舟的大舫都看不见了,只能瞧见水面上粼粼的波光,银白月辉被搅碎在其中。
谢缓环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回头说道:“好极了,别说人了,连桨都没留。”
“王爷啊,这是大祁的待客方式吗?还怪独特的。”
他这张嘴堵得段严玉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缓看他,越看越皱眉,良久后忽然又来了一句,“你也喝醉了?脸怎么红了?”
段严玉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立刻撇开视线,咬着牙狠狠念了一句:“霍驰这老匹夫,还真敢下药!”
谢缓沉默了,许久他才又悠悠念了一句:
“果然是独特啊。”
第11章 第11章 半夜解毒
段严玉的底子比谢缓好许多,所以药性上头也要慢一些。可他一壶酒喝了大半,发作起来比谢缓的还要厉害上好多倍,更昏更热,一双眼熬得通红。
只觉得头重脚轻,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云上。脸上一重热潮浇来一重,胸腔下的血液似一捧沸滚火热的熔浆,快将皮肉都烧化了。他赤红一双眼睛看向谢缓,眼底血丝密布,眼神似蒙了一层纱,其中心愫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谢缓生得像他早逝的母亲,此刻也红着脸,散着发,更似妖孽。左眼睑下那粒血痣鲜艳夺目,微微上扬的殷红嘴唇似抿着一柄锋利的寒刀。
他在笑,笑得柔软多情。
但段严玉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了。这人身上带刺,笑里藏刀。
怎样的刺呢?
真想一根一根全拔下来。没了刺,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笑。
段严玉脑子里一团乱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只直勾勾地看着谢缓,眼睛赤红如血。
谢缓更是不知道了。药性已经上来,冲得人眼前晕花,站也要站不稳了。
他虽只饮了半杯却也难捱,此刻撑着手臂倚在食案上,眼睛紧紧盯着摆在上面的糕果珍馐美酒。
纹梅竹的银箸、青玉的筷枕、盛了菜肴的描金餐盘……案角还摆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长颈鼓腹的白釉花瓶,疏疏落落插着几枝灼灼冶艳的红梅。
他盯了好一会儿,忽地拂袖将碗盘全扫下地,又反手将花瓶摔翻在桌子上。
几声脆响,那只漂亮的瓶子碎成好几片,梅花枝也散了出来。
谢缓收敛了笑,伸出左手用力摁上碎瓷片,血汩汩流出,将白釉瓷染成红色。
血是鲜红,梅是鲜红,交在一起更是鲜红。
谢缓睫毛抖了抖,左手掌心已然是血肉模糊。
疼是真疼,可流了血,药性似也散了大半,人也清醒了很多。
“对自己也这么狠?”
段严玉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鲜血淋漓的手心翻开,一捧浓稠鲜红浸了满手。血顺着肌肤流了下来,一路蜿蜒往下,温热湿腻流上段严玉的指间。
从前握刀、握剑都没抖过的手竟在此时猛地一颤,段严玉浑身发热,滚烫得厉害,可又觉得流到他手指上的血液竟比这还要更热、更烫,似烧沸的铁水浇在他身上,已经在皮肉烙下袪不掉的疤。
眼看段严玉的眼睛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谢缓蹙眉抽了抽手,却被钳得死紧,根本动不了。
“段严玉!”
他第一次直呼了摄政王的名字,连语气里也带着些焦躁。
段严玉恍若未闻,只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俯身而下越贴越近。
谢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