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虽然不说,谢缓却也能想象得到,只是见她不曾言语,也只好装作不知。
他只说:“还未曾贺秦大人入仕之喜,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展宏图。”
说起这些,秦鸣壁似有一箩筐的话说不完,她脸上浅浅带着笑,眼睛里全是光,“正是如此!这些日子在工部任职,与我而言也收益颇丰!”
听到此,慈小冰却皱了眉,小声说道:“可工部乃是六部之末,是最辛最苦的去处,也不知陛下为何要调你到工部。”
他其实还想说,工部极其辛苦,并不适合姑娘,但慈小冰莫名觉得秦鸣壁并不喜欢听这话,也聪明地忍住没说。
这还只说了一半就已经惹得秦鸣壁皱了眉,只看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白瓷勺,对着慈小冰道:“将军这句话就说错了。”
“农,为民之根本;工,乃国之重器。岂能算末等?且不说田器、纺织等物,只说铸冶一术,若无工匠钻研,将军在战场上可有趁手的神兵利器使用?这仗又该怎么打?再说桥梁、河防、道路,也俱是重中之重。”
慈小冰说那话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怜惜秦鸣壁的不易之处。
可此刻听秦鸣壁一番慷慨激昂,慈小冰一张白脸皮唰一下变作红脸皮,他拱了拱手说:“是我狭隘了,秦大人一番话令我醍醐灌顶。”
秦鸣壁似也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也不禁红了红耳垂,又捏上那只白瓷汤勺在碗里搅合两圈。
谢缓和段严玉对视一眼,都静静等着秦鸣壁继续说话。
秦鸣壁也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忽然轻快两分,她说道:“若是能修路就好了!”
“下官自澧州怀安县而来,隐在万山之中,山路崎岖难行,从乡的村子到最近的小镇需要步行一个多时辰。下官刚来鄢都的时候看到什么都觉得惊奇,尤其是鄢都的路,下官在怀安县从来没有走过如此宽阔平坦的路,此康庄大道。”
“故乡虽贫苦,但地势气候都好,作物丰富,同周围几个大县都是纳粮要地。但正因为运输耗时耗力,粮食运到鄢都要两个月,若是路上遇到风雨,更是不止,到了京中还能有一半好粮都算不错了。”
说到这儿,秦鸣壁微叹了一口气,垂着脑袋道:“哎,其实这些下官也曾草拟折子呈给上官,只是被驳了回来。”
其实不仅仅被驳了回来,那折子并没有递到尚书廉昭明手中,而是被都水司的员外郎截下。员外郎大人斥责她心有偏颇,对故地有私,又说女子短见,果然不该为官。
这些不中听的话秦鸣壁并没有说出来,但瞧她脸色并不好看。
谢缓已经用完碗中的元宵,他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轻轻擦拭了嘴唇,末了才说:“大人是好意。只是涂水运河正在修建,去年又经傩乌一战,只怕国库中拿不出太多银子修路了。”
这话直白,直白得让人叹息。
秦鸣壁低低喟叹一声:“确实如此。”
她这头神态低落,碗里的元宵只动了一颗就没再吃了。
谢缓想了想又说道:“其实路若修好,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虽费钱财,但也是能赚回来的。”
秦鸣壁的眼睛微微睁大,略惊道:“修路还能赚钱?”
自谢缓开始说话,段严玉就知他又起了坏点子,一直静悄悄盯着他的侧脸看。
月影如银辉,满街华灯织彩龙,月光、灯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明暗不清的斑驳光影,连那粒艳丽的红痣都淡了两分颜色,变得柔和起来。
只听谢缓继续说道:“路修来自然是要人走的。待修成后,可在每县设立驿站,以人头、马匹、车辆等依次缴纳过驿钱,若有商贾往来,还可依其货物大小、重量再议钱银。”
“不仅如此,还可设立民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