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陆白连着罗网一同装进一个密封的麻袋里,他浑身被用铁链般罗网锁住,几人带他去的地方并不是住院,而是越走越偏,陆白侧耳仔细注意了,这些人好似并没有把他交于官府审问的打算。
因为失去视觉,对于脚步声就尤为的敏感,当取下麻布袋的那一瞬间,透出的光亮让陆白情不自禁眯起眼,他半朦胧地睁开眼睛,在恍惚的灯光中看见朱雀似笑非笑的脸,对方一手托腮,头发依然散乱,耳骨上的耳夹却十分闪亮,二人离得很近,几乎说得上是面对面。
朱雀不开口,也不做声,只微笑着看他,好似对刺客原来是他丝毫不觉得惊讶。
陆白穿一身夜行衣,愈发显得骨头伶仃一把,卷发都被束起了,浑身上下唯余一双猫儿似的狡黠又无情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朱雀身上缓缓打量,从前陆白就与他交过手,双手双脚俱全的时候尤且不及,更何况此下不能行动,更是毫无胜算。
朱雀被他目光咄咄逼视,也一点儿不觉得难受,反倒大大方方的,翘着腿,任他观察。
那笑容越看便越觉得熟悉,加之耳朵上从未取下的耳饰,这般明显的特征……自己之前怎么从未怀疑过?
陆白脸色渐渐变了,白得几乎透明,带着惊疑与不确定:“慕容凌?”
朱雀转动戒指的动作一顿,不置可否:“终于发现了?”
这姿态与“朱雀”的全然不同,在陆白的注视之下,他一寸寸撕掉了面上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骨头也发出咔咔响声,眼见着少年身材一寸寸地扩展,不多时,就变成一位肩宽腿长的风流青年。
青鸾早已恭恭敬敬地在他身后站远了,那张人皮面具下的脸色若春花,不辨男女。
许久不见,反而容色更甚,精神奕奕,只少了那股子附骨之疽般的多伽罗香。
猜测成真,陆白却心里更沉,他心脏咚一声落入谷底“你伪装成朱雀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吗?”
阿蛮在一旁木架上立着,支着脑袋好奇地望着陆白,慕容凌抬起头,语调极为柔和:“狸奴怎么会觉得这是在报复你?”
一想到先前南迦叶被慕容凌蒙骗受尽割肉剃肤之苦,陆白不禁咬紧牙关,恨不能将慕容凌也一并挫骨扬灰,但看到慕容凌那张脸时,率先升起的不是愤怒与恼恨,而是恐惧与畏缩。
他心中既气恨自己软弱,又是对慕容凌畏惧,就连手指也隐痛起来。
慕容凌是何等的聪明,如何会没有发现他的恐惧,只是陆白越恐惧,他便越显得饶有趣味,他碰他,陆白便要发颤,抖若筛糠,于是慕容凌便刻意地要让他感受到屈辱与畏惧,他伸手轻轻拨开陆白的衣领,在少年锁骨处的八瓣雪莲缓缓抚摸。
“果然还在。”
那手指冰凉的,冻得陆白牙齿打颤,比起八寒地狱发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却一路往下,抚摸到他的大腿,缓至脚踝,直至摸到了那串雪白舍利子,慕容凌这才笑起来。
“怪不得没事……原来你还带着至那提婆瞿旦罗的遗物。”
陆白身上的八寒地狱全靠这串至那提婆瞿旦罗头盖骨制作的舍利子抑制才没有发作,此刻被慕容凌抓住,犹如被攥紧命脉,他的心立时咚咚直跳起来,却又生出狐疑。
慕容凌为何要检查他身上的舍利子?
如果慕容凌就是朱雀,那打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要靠佛子剜肉才能治病疗养的药方,多半是慕容凌蓄意报复想的一条诛心毒计。
再往深了想,城内关于疫病是天罚的流言尘嚣其上,显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大肆宣传,此下正是群情激奋,百姓们怨声载道之时,若是有人传出南迦叶肉身可治疫病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陆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