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气狠了就回来砸东西。
虎口上有被崩裂瓷片划出的伤口,一路到掌心,只是后头就深了,不像是不慎受伤,倒像是攥了什么锋利的瓷片,力气太大,硬生生攥出来的。
又受伤了,陆祁蹙起眉,想要起身去外头拿绷带。
陆白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他微微仰着头,呵气如兰,吐出一口白烟,睨着陆祁的眼尾却是红的,有一些湿漉漉。
陆祁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哭过,只是陆白这双眼天生多情,常年都笼着一层雾似的水汽,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格外浓重,是以看起来像马上就要潸潸落泪似的。
他猜出了什么,心道,大概是跟蒋家谈判不顺利了。
进了里屋,陆白就将外套脱了,他只穿一件轻薄里衣,身段风流,掸了掸烟灰,却是十分平静问道:“我看起来像婊子吗?”
此话落在陆祁耳朵里,炸如惊雷,他眼睫颤动,不知这话是试探还是暗讽:“不……不像。”
他笨嘴拙舌,本来想说点好听的解释,却又说不出来。
“在我心目中,您一直都……”
一直都什么……
某个朦胧又不确定的概念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却又来不及细思。
“算了。”
陆祁期期艾艾半天也没个定论,陆白本也不打算从陆祁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意兴阑珊,但他又十分厌恶陆祁这幅不谙世事的样子,好像天生纯白无瑕似的。
这一世陆白压根没阻止过陆祁的生长轨迹,反倒是泄愤一样地将他直接丢进训练营这个墨水缸里,但是不管他怎么做,陆祁的黑化值都跟静止了一样,从上一世他死去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巅峰值。
瞧着陆祁跪在他面前,十分温顺柔软的姿态,陆白心中某个恶念又起了,恶念起,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说:“蒋东堂要我陪他睡一晚,就答应我的要求。”
陆祁年纪小,不通人事,于这一方面向来十分懵懂,与稚子无异,似是过了许久,终于品出那话中真意,便是一震,难以置信。
但又望见陆白面容秾丽,躺在沙发上如竹如松,眼睛更是狭长,懒散如蛇,衣裤皆白,敞着一截玉似的脖颈,吞云吐月也有万般风情,耳根莫名奇妙一红。
回想起那蒋东堂言语间的轻慢懈怠,脸便又渐渐白了。
这一番变化好不精彩。
倒是让陆白回想起了当初丢掉陆祁的时候了,对方的表情当时也如此精彩。
大概也就是两三年前的事情,陆白有一天忽然厌倦了这样互相折磨的生活。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他不是开玩笑。
彼时对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死黏着陆白,他虽然面若金纸,却应的很好,竭力维持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陆祁才回来,也不知在别墅前蹲了多久,那么小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像在泥里打过滚一样,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