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她立即睁开眼睛,披上外衣,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往里头的卧室寻去。

她甚至来不及打开房间内的大灯,就摸黑走到床边,急切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果不其然,床上躺着的男孩眉头紧蹙,额上都是豆大汗珠,他乖巧地窝在被褥里,孱弱瘦小得好像一只未满月的鸟雀,却发出低声的呜咽。

想起白日里对方被自己亲生父亲鞭打得伤痕累累的模样,杜薇微心里一痛,她熟稔分开男孩蓬乱乌黑的头发,摸到那张雪白的小脸,伸出双臂将对方揽入自己怀里,低声喊着他的乳名:“皎皎,你醒一醒,不要害怕,姐姐在这里。”

被她轻声细语的呼唤驱走了梦魇,男孩渐渐睁开眼睛,那雾蒙蒙的眸子过了一会儿才有聚焦,慢慢地摸上了杜薇微的手。

“薇薇姐?”

“欸!”见男孩醒了,杜薇微喜于言表,她拍拍陆白的胸膛,又爱怜地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而陆白那乌黑的、密密的眼睫如同颤翅欲飞的蝶翼,扑簌两下,慢慢掀开,露出春水涟漪一样的眼眸:“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杜薇微以为他问的几点:“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却不想男孩听了她的回答,愈发沉默,挣扎着就要起床照镜子。

借着亮如白昼的雷光,落地窗前的全身镜映出陆白纤弱的身体,因为先天不足所以他少时一直身体不好,比同龄人显得更小,是以当初不少人怀着取笑的意味在背后给他取名侏儒兔。

陆白看见这张脆弱得不堪一折的脸庞就想起来了。

这是他十五岁的时候。

眼见着对方一直赤裸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杜薇微眉心紧蹙,不住地催促他赶紧上床。

“地上多凉呀,皎皎,你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陆白却转过身子问:“七夕呢?”

杜薇微只以为是二人孺慕情深,陆白想哥哥了:“你就这么想你七夕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他这几天还在学校里呢。”

在陆白的回忆里,五分钟前他已经死于陆祁的枪下,现在他却又回到了八年前。

陆祁杀他时一点儿也没有犹豫,一点儿也没有,那双手是那么稳,又是那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