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敢碰艾尔德先生我就杀了你,你知道我做得到,我才是那个主人格!”
克拉克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就天地倒转,再恢复意识之后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漆黑一片的囚笼。
康拉德竟然真的抢走了身体的控制权!
◇ 第187章 安抚物(十二)
画画室内的少女静静屈腿坐着,她的头发蓄得极长,瀑布一般散落,绸缎一般在她身旁蜿蜒,阳光映照在她灿烂的金发上,亮得几乎晃眼,周围无数盛开的鲜花簇拥着她的裙摆,如幻梦般遥远。
阿贝尔拾起地板上四处散落的雪白画纸,一张张收起拢在怀里,直至他越走越近,那赤裸着双脚的少女面前似乎全然不知道疼痛一样,脚下踩着一片镜子碎瓷,洇出了浓红血迹,她的眼眸静静地望着远处那一面巨大的镜子,碎裂的边缘倒映出无数个恶鬼怪物似的自己,如同陷入了一场醒不过的噩梦。
阿贝尔一片片拾起地上的碎片,洇湿的血迹沾上了他的手指,他知道艾尔莎的怪病,发病的时候不能看见任何能倒映出影子的镜子,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用红布盖住了,偏偏今天风大,吹开了盖着镜子的丝绒红布。
艾尔莎的发作一如他的设想,并不出乎所料,只是每逢经历的时候都免不了要觉得疲倦,艾尔莎发病的时候有极为严重的自残倾向,为了遮掩伤痕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长裙,最厉害的一次她拿着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脖子,阿贝尔不顾危险上去与她抢夺手里的利刃,掌心至今有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她不发作的时候乖巧得像个天使,格外惹人怜爱,因此发作的时候就越发恐怖,面目狰狞,与困在囚笼里的恶兽无疑。
一面要提心吊胆担心她会自残自杀,一面又要害怕她随意伤人,阿贝尔动辄就十几天不休息,寸步不离守在艾尔莎身旁,心力交瘁,濒临崩溃的节点,也无数次想过放弃一切,甚至幽暗到希冀艾尔莎死去。
艾尔莎发作得最厉害的一次,他的手掌攥着艾尔莎的手掌,匕首既刺穿了艾尔莎的肌肤也刺穿了阿贝尔的骨肉,鲜血湿润了他们彼此的掌心,黏腻得几乎让年轻男人握不住刀刃,他盯着艾尔莎的面庞,对方碧绿的眼眸如一泓清潭,边缘蔓延开愤怒的血丝,交织成暴怒前的狂风骤雨,有一瞬间他想叫出那个久未提起的名字,最后望着满地狼藉却率先低下了头。
少女仰起头的面容无辜且纯洁,这个忽然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似乎令她觉得十分疑惑。
年轻英俊的管家第一次露出那样痛苦不堪的神情,胸口的十字架硌得他胸口烧起来似的疼痛。
“别再这样了,我求你了,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可惜精神病人的疾病并不会因为你的恳求或者祈祷就减弱半分,回答阿贝尔的是刺进他胸口的一把匕首,那一次不可谓不惊险,他昏迷了足足大半个月才醒来。
他胸口的十字架挡了最致命的那一下,使得刀尖有所偏离,这片刻的缓冲让阿贝尔捡回了一条命,可从此也在胸口留下了两道十字架一般的疤痕,他既疲倦于上帝不肯收回他的性命,又在此刻清晰地了解到他是个尚未彻底完成赎罪的罪徒。
直到上帝允许他死去之前,他不能死。
面对再一次发病的艾尔莎,他处理起来显得驾轻就熟,少女脚掌下湿淋淋的细瓷碎片,他也一片片捡起来了,收拢在掌心里,他脚底的伤并无大碍,阿贝尔用绷带一层层包裹她的伤处,忽而听见头顶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今天他没有来。”
是百无聊赖的语气,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却让阿贝尔露出震惊神色,这还是艾尔莎第一次在发病的时候开口说话,然则面上毫无任何情绪,只是微微侧着脸,也不像往常歇斯底里,若不是艾尔莎的鲜血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