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玩偶,目光却是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阿贝尔在看某种令他轻蔑而鄙夷的玩偶,一个街角廉价而庸俗的男妓,却唯独不是注视一个拥有自我意识与尊严的客体。
他的视线如针般尖锐,刀一样雪亮。
陆白漫不经心地在庭院里散步,雪还在下,为了不让积雪遮盖整个路面,到时候汽车无法通行,每天都有佣人在不厌其烦地清理积雪。
陆白的皮靴踩在蓬松的雪地上发出令人牙痒的咯吱咯吱声,阿贝尔是个相当一板一眼的人,简直像只嗅觉过于发达的猎狗,那日灰眸青年的目光一寸寸从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衣襟大开的领口上,没太多情绪说道:“艾尔德医生,小姐不喜欢香水的味道。”
上流社会里男人都以喷香水作为彰显魅力的一种手段之一,而陆白用的香水更是当下最火的情迷骨金,被誉为多情公子的首选,也就是像阿贝尔这样思想观念老旧的古板绅士仍旧会对男人喷香水这事感到不适。
瞧瞧他的目光,简直是丝毫不带掩饰地将陆白当做那种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了。
察觉到那位管家对于气味十分敏感之后,陆白就连在室内抽烟都很少,此时外头下着雪,空气十分冰寒,不远处清扫的佣人们看见了陆白,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中几个年纪小的,更是毫不遮掩地后退几步。
黑发青年忽然觉得没意思,他能感到自己主动离开对方的工作场地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视作瘟神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白走得快,一时不曾察觉,身旁的景色就变得陌生起来,人影稀少,直至他发觉四周万籁俱寂,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眼前一片银装素裹,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竟不知道走到后院的哪个地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陆白从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盒子,却猛然发觉打火机被他忘在了卧室的抽屉里。
或许他今日根本不宜出门。
黑发青年轻叹一声,仰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他鼻子生得十分挺拔,鼻尖的弧度却微微上翘,是个相当精致而流丽的线条,飘飞下来的雪花俏皮地擦过他微红的鼻尖,最后融化在那只微微暗淡的左眼里。
真是冷啊。
他将沁凉的手指贴在自己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脸颊上,却仍旧是慢悠悠不着急的样子。
“咔嚓”一声,他听见身后响起打火机被点燃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雪地之中如那簇燃起的火苗般明显,他望见一位在角落中一语不发的熟人,露齿一笑。
“好巧,阿贝尔。”
微亮的火光映照出灰眸青年低垂的眉睫,不知在瞧什么,看得很是出神,烟雾从他的手指往上升起,几乎要与雪色融为一体。
阿贝尔会抽烟这件事确实令陆白有点意外,他还以为人间所有堕落欲望与对方无关。
灰眸青年听见耳畔传来皮靴踩进雪里的咯吱声,愈来愈近,一张惊心动魄的脸凑到他跟前,主人没太多包袱,语调活泼:“能不能借你的打火机用一下?”
与陆白对视了片刻,阿贝尔率先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