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我离开的那天,也留下了自己的半条命,就偷偷藏在他心底,不知后来他是否有曾翻出来过。
我负萧逸,这个印象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没留给我任何辩解的余地,大众永远只会相信他们愿意或期待看到的,无论真相与否。
后来萧逸去开赛车,期间我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前男友。
每一夜,当我张开双腿,我的存在最寂寞,安静地等待天亮,等待微薄曙色渗透黑夜的裂痕。每一夜都是一道新的伤口。
再后来萧逸成名了,跨越阶级的那种,我的处境依旧不好不坏,也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找他,总觉得我们相忘于江湖就很好。
一晃眼,便行至如今地步。
“你走之前留下的那张银行卡”
萧逸抱着我,拈起一缕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绕在指尖把玩,停了一下子,才淡淡道,“是我这一生,受过的最大的羞辱。”
我没想到他主动提此事,他轻轻哂笑出声,颇有自嘲意味。
“你太会羞辱人了。”
“你装什么圣母?”
“我废物到,需要你跑去向你男朋友卖肉吗?”
事实就是如此的直白且难听,世人为了所谓体面,很少会选择亲手撕开血淋淋的伤口,面对面地质询逼问。
但我们不一样。
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我们并非两个人,而是两头兽,糅杂着欲望与野心,两柄尖锐冰冷的匕首,插进彼此的血肉之躯,旋转至底。
然后才能拥抱着,依偎在一起取暖。
或许,还有那么点,彼此都耻于承认的爱。
“你凭什么?走就走,散就散,都是披人皮的畜生,谁他妈放不下谁呢?你该不会怕我深情到忘不了你吧?”
“你凭什么走之前,还要留一张银行卡,在我脸上扇一耳光?让我认清自己什么货色,什么档次,也配爱你?也配妄想和你有未来?”
“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原来你身价这么贵啊?我白操了你,占尽天大的便宜,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恩戴德?”
“你这样,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
“萧逸。”
我一言不发地听他发泄,凄惨地朝他笑了一下,有刹那的茫然与失神,那年那夜的细节再度浮现于眼前。
往事蹁跹,酒店房间的巨幅玻璃,窗外扑朔不止的雪花,还有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的寒冷与咒骂……如同魔咒,一遍一遍,在我脑海深处回响。
原来这些年过去,那夜的羞辱与恐惧依旧如烙印,深深镌刻在我的骨子里。
我感到无尽的寒冷,整个人开始战栗,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流着眼泪,在萧逸怀里不停地抖。
“我自愿的。”
痛苦令我感到窒息,我摸索着,主动牵起萧逸的手,覆住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过去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我总期待以这样的姿势,被掌控,被操纵,被凶狠对待。唯独如此,才能够给予我一点微妙的安全感。
嘴唇刚刚被萧逸咬开了道小口子,血流出来结了痂,此时轻轻笑一下,便撕裂般地痛起来。
“我自愿的。”
我又重复了一遍,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滚落,萧逸单手掐住我的脖子,他瞧我的眼神很凶,但手指力道又很温柔,指腹也很温暖,我冰冷脆弱的神经,渐渐全部抽离出来,缠绕住他的指尖。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为什么看不起我呢?承认一句爱我,有那么难吗?”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只配操你?”他的声音与愤怒无关,只剩下破碎的落寞,“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毫无尊严、毫无用处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