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用土抹去。他站起身来，对着燕琼鞠躬行礼，却是因为受刑伤了脚，身形不稳向后倒去。燕琼赶紧扶住他，“宁郎君，你的腿脚？”

宁沉溪摆摆手，道：“腿还在，就无事。多谢燕将军关心。”

燕琼还是不放心，他扶着宁沉溪坐在草垛子上，而后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巾，给宁沉溪包扎好脚腕上的伤口。宁沉溪见他如此，不觉轻笑了一声。“将军啊，宁某活不长了，你又何必毁了自己的衣裳来给宁某包扎伤口呢？”

手上动作一滞，燕琼愣了片刻，又接着包扎起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活不长呢？”

“与有夫之妇互通，按律要沉湖，更何况我心仪之人是七公主。”

宁沉溪的语气十分平静，倒是让燕琼有些吃惊。他抬头看着宁沉溪，问道：“以你的品行和处事原则，应该知道与七公主交往的后果是如何严重？你为何没有克制自己呢？”

宁沉溪闻言，却是笑出声来。“是啊，我知道她是七公主之后，心里便明白，若是与她互生情愫，必是罪大滔天。可我，却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前，便对她心生倾慕。”他说，“她这般秀外慧中，才华横溢的女子，如何能不教我倾慕？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竟想着自己能给她安稳幸福。她是何等高贵，我又是多么平庸？是我配不上她，还连累了她。”

对方一言一字都流露出对七公主的真心，燕琼这心里便更不好受起来――他与宁沉溪是朋友，而梁忆瑶更是他儿时的玩伴。情投意合的两人，如今却不能终成眷属。而更让人心寒的是，宁沉溪必须要死。

宁沉溪倒是对死亡丝毫不震惊，“我虽是在朝中处事时间不长，可我也知道陛下最是顾及皇家颜面。我不死，那便是七公主的耻辱，只有我死了，七公主才能继续做大凉风风光光的公主。”他笑着说到：“其实宁某也有一丝侥幸。我想着若是秦王殿下来牢中看我，那事情便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其他人，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王殿下一直在给你和七公主求情，却是惹怒了陛下，被禁足了。”燕琼应到。

宁沉溪点点头，“辛苦殿下记挂我，只是我实在是无用，才来帝京没多长时间，还未帮得上他的忙，却是给他惹了一身麻烦。我这臣子当得也是失败啊……”他看向燕琼，“只是我本以为会是太子或者陛下派人来处死我。为何会是你来判我死刑？”

“正是陛下派我来的。”

“哦？”这个回答出乎宁沉溪的意料，他皱起眉头，微微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陛下是要让你做秦王的匕首？！！”

听他这么问，燕琼迟疑了一下，而后却是轻笑了一声，道：“刀剑过于显眼，做匕首没什么不好。”

宁沉溪却是担心起来，语气也带上几分焦急：“我与你在边关共事多年，你素来刚正，如何能做一把匕首？”

“没有什么能不能，只有愿不愿。”燕琼道，“有些事情秦王不能做不忍做，我便替他来做。”

“如此……”宁沉溪点了点头，而后又长叹一声，“只可惜宁某不能再效忠陛下了，若是一死解开七公主与秦王殿下的困境，也算是宁某替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燕将军，你我也是朋友。有些体己的话，宁某想和你说。”他靠近燕琼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匣子保存在我母亲那里，你记得把它交给秦王殿下。”

燕琼一怔，他看向宁沉溪，却见对方说完这些话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肩膀。“还请燕将军代我转告家母，孩儿不能在她身边尽孝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令慈的。”

“多谢。”宁沉溪鞠了一躬，“燕将军，动手吧。”

人存活于世到底要看尽多少生死别离悲欢离合，才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