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适应了两个音而已,就?已经能把琴弦的声音调得很好,手臂来回拉扯之间,一段略微磕绊但还算流畅的西皮二黄便响起。

“还成吧?”梁洗砚邀功似的抬眼,看着迟秋蕊笑。

“很棒。”迟秋蕊夸他。

“可能会有失误啊,我好久没碰这玩意儿了。”梁洗砚说?。

“没事的,你掌握节奏,我跟你。”迟秋蕊说?,“不怕错,咱们慢慢来。”

有了这段话,梁洗砚倒是不紧张了,他低头重新把握琴弦,缓缓地,不算那么熟练地,拉出一段曲调。

迟秋蕊侧耳听着,在适当的拍子进了唱腔。

“自那日”

水袖挽起。

“与六郎阵前相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①

美人眸子黑亮,谱满女儿家的闺阁情绪,旁人一票难求的演出近在眼前,梁洗砚倒吸一口凉气?,如?听仙乐,如?见天仙。

兰花指拈起,手放胸前,柳腰轻摆,迟秋蕊朝他走近两步。

“百姓们,闺房乐如?花美眷,帝王家,深宫怨似水流年。”

梁洗砚痴痴地望着美人,不小心?拉错了一个音。

而迟秋蕊也默契地停下,等他调整好,再重新进入状态。

“幸喜得,珍珠衫称心?如?愿。”

“但愿得,令公令婆,别无?异见,但愿得,杨六郎心?如?石坚,但愿得,状元媒月老牵线”

戏里,柴郡主含情脉脉望着心?上人杨六郎,盼他们情深义重,所愿得偿;戏外,迟秋蕊亦是含情脉脉望着心?上人梁洗砚,盼他们心?如?磐石,不再分离。

梁洗砚拉着琴,望着眼前的人,此情此景好像把他带回了七年前。

七年前,他第?一次见迟秋蕊时,他也是这样在戏台上婉转而唱。

七年过去,谁能想到初登台的男旦现在是京城响当当的名角儿,谁又能想到当年惊鸿一瞥就?喜欢的人,现在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伴侣。

他们一唱一奏,琴瑟和鸣,配合默契,彼此眼睛里是什么样子,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不用多说?,看一眼就?懂。

梁洗砚忽然?想起来老屈跟他说?的那句话。

高山流水遇知?音,人生?难得一知?己。

一曲终了,梁洗砚慢慢收弓,曲起手指,爽得后背都麻。

“还是差了一点儿,跟不上你的唱。”梁洗砚抬头,笑了笑说?,“我要是当初知?道将来有一天,我真能给迟秋蕊伴奏,我高低得学成个京胡博士后出来,那样才配得上你迟老板的嗓子呢。”

迟秋蕊站在不远处,目光怔怔望着他,凤冠上的流苏轻轻摆动,像是心?动。

“连能不能见到迟秋蕊都不知?道。”迟秋蕊低声说?,“就?愿意为?了他去练京胡。”

他抿了抿唇:“京胡不好练,四宝。”

“嗐,还成吧。”梁洗砚吊儿郎当朝他笑,收起京胡,“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那会儿只要想到你就?高兴,索性?就?花时间练练跟你有关的东西呗。”

美人儿美目凝滞,定定地看着他。

“你那会儿不也这样吗?”梁洗砚挑眉,“因为?想我,跑到我的初中去拿我的书画作品回来收藏,咱们俩大概是一个心?思吧,什么都不图,就?觉着离喜欢的人近一点儿就?知?足,是这意思。”

他们安静地对视着,直到朱钗轻响,美人提裙而来。

梁洗砚歪头轻笑,张开手臂,让迟秋蕊坐在他大腿上。

手臂交叠,紧紧相拥,迟秋蕊的眉眼就?在眼前,梁洗砚现在看他已经不陌生?了,这美人儿就?是他的男朋友商哲栋,他的每一个五官,都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