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怀山的语气很轻,也低沉,他说:“我不记得了。”

严在溪沉默了一段时间,少顷,笑了笑:“是我告诉女佣看到你拿着两只兔子进了爸爸的房间。”

严怀山不吭声,半垂下浓密的睫毛,他的鼻梁很高,阴影在几乎没有瑕疵的皮肤上滑下去。

“其实是我放到床上去的,被你掐死的兔子。”

严在溪像是释怀地笑,他总是很爱笑的,开朗又灿烂的声音:“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完美,你太美好了,哥。”

“你是我的太阳。”

“你给我的爱让我得寸进尺,你的笑很少,但你每一次都会对我笑。所以我第一次偷看到你做的那些杀死兔子的实验的时候,不是害怕你知道吗?哥。我竟然会感到庆幸。你不是完美的太阳,让不会被阳光照到的我离你也不再是那么远了。”

“但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严在溪的声音缓慢地移动了一下,更靠近严怀山耳朵的位置,“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在福利院的时候总因为学不会分享,抢不过就动手打人被关紧闭。所以后来我总在想,妈妈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自私又吝啬的人,我又很不幸运地遗传到她身上所有不美好的品性。”

“接你回家前我在福利院看过你全部的禁闭记录。”严怀山单腿曲起来,将一只手臂随意搭放在膝盖上,他安静地说。

“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严在溪脸颊都贴靠在门上,有些发怔,淡淡地呓语。

“哥。”

“嗯。”

“我必须离你很远,”严在溪笑着闭起眼睛,眼角有泪珠淌出来,快要睡着了,声音也变得很轻:“要是离你太近,我会害怕的,会怕你发现我不值得你爱,会怕你发现我不是个好弟弟,会怕你因为不完美的我,远离我。”

严在溪很困了,眼泪胶着着近乎透明的眼睑,他睁不开眼睛:“我想做那个先逃跑的人,你就不会发现我是不值得爱的了……”

“哥,你是我哥,让让我吧,嗯?”

严怀山的声音像是很困了,但得不到他的回答,仍在苦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后传来哥哥依旧平稳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