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已经失踪28小时的严在溪在全家人的众目睽睽下被兄长堂而皇之地带离了严家。
后座上,严在溪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杂乱的假发也一并掉下去,露出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他眼眶充血,透过后视镜看着严怀山的脸,看着兄弟二人极其相似的眼睛的轮廓。
“哥……”严在溪想到文铃悲恸的声音,愈发感到难以磨灭的罪与轭,他艰难地呼吸:“你是故意带我回家的。”
严怀山在逼他,要他无法自欺欺人地继续躲避。他将家人分成了自己与其余的人,严怀山要严在溪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
严怀山缓慢抬起眼睛,从后视镜与他对上深沉的视线。
车灯落在严在溪俊秀的眉眼上,他的目光赤裸地敞露着,藏着一些破灭的希望,很多的恨,和与他的恨仅有纤毫之距,钉子般一颗颗凿进骨骼血肉的、秘不可宣的爱。
“哥,”严在溪颤了颤嘴唇,声音轻得像风:“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有结果。”
严怀山阒然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看他,从眉梢到唇角,将严在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但哥要。”
他说的不是“想”,也不是“希望”。严怀山说他要什么东西,他就一定能得到。
这一刻,严在溪不能再清晰地意识到,哥哥并非他圣洁的神父。
若要求到极致,这世界上终极的亲情和爱情没有区别,其过程与结局是相同的。
无非是,爱上一个人,心脏长久地为他跳动。
严怀山是引诱他吞下伊甸园红果的那条黑蛇,算无遗策地让他沉沦与亲情与爱情虚幻的边界之间,在无法逾越的高墙下,卑劣地祈求着不会照到他身上的希望,让不能割舍的血缘将他们缠得越紧,直至一方的毁灭。
严在溪移开了视线,不再与严怀山对视。
车子驶出金桂枋,在路边暂时停下,严怀山把他的眼睛蒙住。
等车子再次停稳,严在溪被严怀山扣着手腕带着前进。
他动了下鼻尖,闻到混凝土发涩的气味与钢筋特有的味道。
严在溪又回到了那片即将建起游乐园的建筑工地。
严在溪失踪的第155个小时,严家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对未能出现在兄长婚礼上的弟弟避而不谈。
孙俏穿着婚纱搀扶着父亲的臂弯,娇声笑着最后一次预演着婚礼上被走向丈夫的步伐。
文铃同亲家母笑着坐在筵席上,严虹与未婚夫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严怀山站在被灯光梦幻照亮的礼台上,移动沉静的目光,同台下不远处的父亲对视。
严在溪失踪的第168个小时。
萨昂辰昇第一顺位继承人与华洋地产创始人的独女大婚正式开始,台下宾客座无虚席,到场参加婚宴的俱是政要巨贾。
婚礼进行曲被爱乐乐团奏起。
严怀山西装笔挺,英姿卓立地站在台上,等待着他的妻子从面前的大门出现。
闪着梦幻般光泽的大门缓缓推开,被头纱遮挡了脸颊的孙俏将手臂搭进父亲的臂弯,迈动细长的高跟鞋朝她的丈夫欣喜地走来。
六名花童在进行曲中转着圈,戴了洁白的翅膀,天使般地向他们献上装有对戒的礼盒。
牧师在他们面前念着如出一辙的誓词。
“接下来,”牧师面含慈祥的微笑,注视着新郎:“请新郎回答我的问题。”
严怀山平静地转动视线,看向他。
牧师问:“新郎,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将你们分离。”
严怀山没有说话,牧师面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他和新郎对上视线,却发现新郎好像并没有看他。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