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像是经历了很多磨难。
“说吧。你救了棉棉,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谈镜合抬了抬手,示意男人说话。
“我是西洋人。”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的平语勉强标准,“跟着主人来到东洋,主人的生意做得不好,把我卖到了象姑馆。”
“等等......”谈镜合脸上显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他伸出手指揩了揩鼻头,然后抬脸认真地问着男人:“你?卖到*象姑馆?那店家怕不是要关门?”
{象姑馆|男性/跨性别特殊工作者所处的风月场所,唤“相公馆”,又谐音“象姑馆”,意为“像姑娘一样”。}
床上的男人又忽然静默了一瞬,他的面上显现出明显的难堪,很快他便扭过了头,垂下了眼皮。
他低声说:“我确实长得丑,没有客人愿意找我,所以我一直就是干苦力。我逃了出来,被象姑馆的人追,受伤之时翻墙到你家里,掉进池塘。我......我无处可去,就干脆躲在你家了。”
“嗯,这样。”谈镜合咬了咬唇,然后又扯了个不相关的问题:“那你叫什么?棉棉怎么说你没有名字。”
“我之前的名字不能用了。”男人仍旧一副不愿意多言的样子。
“那......”谈镜合的眉毛跳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缓缓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谈镜合俯身盯着男人:“你跟了我吧,我给你取新名字。象姑馆那边,我也会帮你摆平。”终于寻得机会说这件事了,谈镜合在心中喃喃。
那个男人怔了一瞬,他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猛然睁大,绿色的眼珠在这一瞬间居然像空落落的玻璃珠子。下一秒,他低下了头。
谈镜合直起身,他仍旧背着手,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只听见他自顾自说了起来:“你长得著实有些丑,叫‘阿丑’嘛,又怕伤了你的心。这样、不如......叫阿著吧?”
说着,谈镜合偏头看向床上的男人。
床上的男人微微掀起眼皮,正好瞧见谈镜合眼里明媚而跋扈的光。面前这位少爷怕是理所当然惯了,张口就要人家“跟了他”,也不觉得自己行为太嚣张。
“如何?”见那人没反应,谈镜合问。
“好听。”那人机械地应了一声。
“必须好听。”谈镜合扬了扬眉,他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向男人,“你呢,也必须跟了我,晓得了吗?”
男人没有做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静默了一会儿之后,男人才抬起头看向谈镜合:“我是个被卖到象姑馆的洋人,你是个大少爷......你应该把我撵出去,不管我的死活,毕竟我是一个仆人,和你们也不是同族。”
“所以你很奇怪,我为什么刚一跟你见面,就要你跟了我?”谈镜合略一嗤笑。他似乎总爱做这样娇纵的表情。
“嗯。”男人躲闪地看着谈镜合的眼睛,应了一声。听上去,这人很疑惑,也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