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镜合噗嗤笑了,低头有滋有味地吃了一口小笼包。

“哎呀,大少爷真是活得畅快,瞧瞧这早点的架势。”王氏快步踏进来,一屁股在桌边坐下。

“三太要不尝一口?” 谈镜合弹了弹小笼包的竹笼。

“那真是谢谢大少爷了,不仅有闲钱养男人,还给我们贱妾一口早点吃。”

王氏说着,直接拿手拈了一颗包子咬开,热热的油汁立刻喷溅,她烫得叫起来。桌边服侍的田夏不由得皱起眉,厌恶地瞧了王氏一眼。

谈镜合放下筷子,逗趣儿地看着王氏:“烫口吧?老爷让你来问话,也不给你铜板买个早饭。”

王氏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灌着凉水,一边喝,还一边费力地说:“那这陌生男人到底怎么来的?老爷可是很在意呢。”

“也许,真是我私下养的情郎?”谈镜合眉眼带笑。

“老爷也觉得是。”王氏得意地点头,“你一直不娶太太,大家伙儿都盯着你。”

谈镜合笑得眼睛眯起来,他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慢用,我去看看情郎。”

昨夜做了手术之后,那个陌生男人在医院病床躺了一夜,早间医院来了消息,说已经无碍,让谈家把病人接走。佣人们找了个空闲的偏房,把那个陌生的长发男人扔了进去。

要说虐待,那肯定不至于,但实际上也没多客气,毕竟这人莫名其妙在谈家池塘里,总觉着不是善茬。

谈镜合进屋的时候,棉棉正坐在男人的床榻上,手里拿着一个谈镜合给他买的木头人。奶妈病好了,此时正站在床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孩子。

“这是我爹爹前几日给我新买的木头小人。”棉棉有条有理地跟床上的男人慢慢说道,“你救了我,我把这个送你。”

床上的男人安静地注视着棉棉的一举一动,正想说话,忽然察觉门口进来了人。

“阿爹!”

谈镜合在床边站定,手上随意地捞起棉棉。棉棉还在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谈镜合的眼神却全部投向了床上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确实一头长卷发,只是头发并非谈镜合期待的那种金色,而是带了点红,像是火焰。而这个男人,确实看得出体格不错,可脸蛋并非如谈镜合想象中那般好看,甚至还有点难看。

男人黑眼圈极重,让人怀疑他吸了多年的大烟,眼珠确实是绿色的,只是藏在黑乎乎的眼窝里,没什么光彩,简直是两颗迷你的清明果。与此同时,男人还有一下巴粗糙的胡茬,看着相当邋遢。

谈镜合不得不承认,这人和莱希特先生是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他也必须表示,这人身上的气质和莱希特先生相去甚远。

算了。失望的谈镜合在心中自我安慰。能找到一个相像的就不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谈镜合问,语气中有些藏不住的嫌弃。

“他没名字。”棉棉帮忙告知。

谈镜合把棉棉抱起来,转身看向奶妈,“九妈,带棉棉出去玩吧。”

“诶!”九妈忙把棉棉抱过来,转身出去了。她们仆妇没见过太多洋人,对洋人是又厌又惧的。

屋子里只剩下谈镜合和那个陌生男人。谈镜合在床榻边坐下,他的视线飘忽,一会儿看看男人,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枕头。他问:“听得懂平语吗?”

男人神色间略带抵触,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谈镜合点点头,说:“谢谢你托住棉棉,救了他一命。该有的答谢都不会少。只是......”

谈镜合歪了一下脑袋,他俯视地打量着男人,眼中有些探究。“你怎么会在我们谈家的宅子里?”

男人静静地瞧着谈镜合,面上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