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在新闻评论里对事件给出了多方位的解读,这篇报道的立场就会尽可能客观。毕竟我始终坚信,一件事有利有弊。你们利用报纸大声疾呼、疯狂倡议,无止境地强调北府懦弱,可你们没看到北府的挣扎、国力的衰微吗?篱笆和会一事,绝对不是‘大声疾呼’就可解决的。”

段刻似乎感觉暗中有双眼睛,那双眼睛正对他传达出某种嘲讽。

“虽然你平语说得很好,但你是洋人。”段刻周身的气质忽然沉了下来,他飞速思考着,极快地反击:“你或许能冷静地看到我们平国国力衰微,府衙无力,难以和强国抗衡。你或许觉得我们的游行示威是孩子哭闹,在一团乱的局面中添乱。但你无法永远明白我们国人忍耐了多久。”

深呼一口气,段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知道,五十年前先辈们就看到了时局之危!但当时的我们选择把决定权都交给上头人,我们努力地劝说他们改革,乖乖地让他们去变法。我们忍耐着,等待着,期待背水一战后可能出现的胜利。”

段刻的眼眶猛然变红,他说:“但是没有。我们失去的越来越多,我们死去的越来越多。是前五十年的历史告诉我,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大也忍则失天下!”

谈镜合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这时忽地抬起了手。

“停!都别说了。”

滋长的硝烟登时熄灭,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谈镜合。谈镜合面色苍白,有些破皮的嘴唇紧紧闭合。

“或许我们永远不能合作了。”谈镜合冷着脸,“时局复杂,我不会让我的报纸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而你们,则千方百计将报纸作为政治的传声筒。无论如何,我尊重你们。”

谈镜合站起身,拉住还想跟人“辩论”的阿著,朝大家鞠了一躬。

“告辞!”

薄夫人听大家你来我往口舌争斗,现在谈镜合又忽然要走,她便忍不住站起来。可她瞥见谈镜合华美的衣裳,腰间精致的玉佩,登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谈镜合走后,时辛拉住段刻的衣袖,说:“你那么激烈地辩些什么!”

“他们上流社会的人上人,哪里明白我们要呼喊的原因!”段刻也负气甩手。

“……唉。”

谈镜合踢着石子,这都已经走到家里头,他还是郁郁寡欢。阿著也沉默不言,两人一起低着头往前走。

没走几步,院子前头出现了几个人。

“镜合。”

谈家大宅前院里,谈旭能带着两个小厮往外走。他正找谈镜合呢,这里碰到了。

“爹。”谈镜合虚声叫了一句。

“病了?”谈旭能皱眉打量谈镜合的脸色。

“没。”谈镜合抹了一把鼻子。

“那就行。今天你外公来11区了,晚上我们去外面酒楼吃个饭。”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