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您吃睡可好?”谈镜合捧着茶碗,露出一双眼,眼中是担忧。

“不必担心我。”薄夫人倒是洒脱一笑,“你们老师要干的事我都知情,也完全支持他。国难当前,我一个小女子对丈夫的担忧,不算什么。”

说完,薄夫人还挑衅似的看向边上陪同的俩大兵。

“老师昨夜让我们准备辞职,照顾师娘,交代完以后人就消失了,真不知道在哪里。”段刻说着,也望向边上的大兵。那俩监视他们的大兵摸了摸鼻子,神色尴尬。

时辛推了段刻一下,段刻才收回视线。时辛将薄天啸留在学校里的东西交给薄夫人,薄夫人低头接过,略有恍惚。

“报馆已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读到他的报纸。”薄夫人翻开课本,轻轻勾勒着薄天啸的笔记。

“师娘不必担心,报纸可不是因为报馆才出现的。没有一房一瓦,照样能编辑报纸,照样能找人印刷!”段刻说。

边上的两位大兵已经听不下去了,低头抠手指。

“现在两位没地方可以发报纸,不如考虑考虑我的镜界新闻馆?”谈镜合见缝插针。

“嗬,我就知是此事。”段刻立刻笑谈镜合,“那萧呈唤入狱,你又没主笔了。”

“是呀,段先生您知道的可真多呀。”谈镜合笑眯眯的,转身看向薄夫人:“师娘,我也在办报纸,那萧呈唤便是我的主笔。”

薄夫人点点头,“我听呈唤提起过。你们老师还让呈唤专心工作,不要厚此薄彼,砸了报社招牌。”

“可惜,呈唤入狱了。”谈镜合忽然皱成一个小苦瓜。阿著看着他的各样神态动作,低头笑了。

“谁砸谁的招牌还不一定。”段刻说,“萧呈唤到底是学生,背后又有萧家,几天就放出来了。我倒想劝他跟我干,不要给某位大少爷写文章。”

谈镜合看着段刻,下一秒竟然笑了。他和气道:“都行,都行。反正我今日来啊,就是想要你们两位先生来我报社。你来了,萧呈唤初出茅庐,自然是要做你的副手。”

段刻正欲回嘴,时辛叹了一声:“谈少爷的诚意我们看见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常在报纸上写尖锐的政论,抑或是探究不为常人道的秘闻,这些东西,怕与谈少爷的《烈报》不合。”

谈镜合一时语塞,心中也明白时辛说的是真话。就算谈镜合真想要两位才子,人家写出来的东西他谈镜合也是不会登的。上次赠报纸的争执,他们两方的矛盾就很明显了。

“少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阿著的手轻轻揉了一下谈镜合的脖颈。谈镜合仰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温和道:“大家若不介意,可否听听我家这位的见解?他以前在新闻馆做事,懂得比我多多了。”

段刻好奇望向阿著,他之前对于谈镜合的这个佣人都是一掠而过。时辛抬了抬手:“无妨,请说。”

“一张报纸的完成,不仅需要主笔,也需要记者。在这方面,若段刻先生暂时来我报馆做访员,帮我报馆走访各处,获取信息,这些活计应与段刻先生的志向无太大冲突吧?”

段刻的手指摩挲着人中,他说:“那顾先生呢?我们搭档了一段时间,很是默契。”

“顾先生整理您的所见所闻,只要交给我们新闻本身即可。”阿著说。

“不可能!”段刻先提出了反对。他本是躺靠在椅子上,这时身体前倾,手肘压在膝盖上。

“谈镜合,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吧?新闻绝对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观,它一定会藏着自己的意见!什么新闻本身,新闻就不可能剥离意见。”

“但是新闻也不一定只能提供一种意见。”阿著镇静极了。他不慌不忙,慢声解释,似乎是想要谈镜合一次性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