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难眠的夜传出低低的萨克斯声,是梦中呢喃,是难言羞惭。

次日,谈镜合独自去学校上课。

他一进教室就觉得有些怪异,学生们低低议论些什么,见他来了或暧昧或厌恶地别过脸。

谈镜合近日心情低落,懒得搭理这些人,把课本甩在课桌上,就自顾自坐下,偏头看着窗外的树林。

窗外是一大排樱花树,也没太注意,这几日红樱花竟然都开了。谈镜合呆望着那些花儿,红得像晚霞。美是美的,只没过几日就消散了。

谈镜合倏忽想起前些日子。在霍西村的花林里,他看见阿著从花海里走出来。他还记得整颗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他可以为了怦怦的心动去亲吻阿著,也可以因嘭嘭惊跳的心悸在江煜面前……

谈镜合不由得皱起眉毛。

教员正好走了进来,谈镜合回过头,拨开了书本。

这位教员是个爱闲聊的,听完指定的音乐,他鉴赏了一会儿曲子就开始瞎扯,从经济聊到时政,愈发激动。

谈镜合昨夜没怎么睡,这会儿上下嗑着脑袋,眼睛时睁时闭。

“话说那秦少帅是蛰伏已久,就等这一刻了!”

教员忽然拔高音量,把谈镜合弄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吓醒了。他捏了捏拳头,有些烦躁,抬眸盯着那个胖嘟嘟的教员。

“那霍来当带人从小矿山的隐蔽小径下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正欲偷溜出去寻找食物,谁知刚一下山没走多久,秦少帅猛地一个突袭,把霍来当的起义队伍打了个落花流水!”

胖教员挺了挺肚子,继续说:“霍来当小队很有血性,硬要和秦少帅正面对抗。唉,这霍来当就当场被秦少帅用枪射死,其它的工人本来还想抵抗,见霍来当死了,逃的逃,投降的投降。《日不落新闻》写得很详细,大家可以去看。”

那一刻,谈镜合觉得自己的脸是木的。他这几日都因内里的事情困扰,竟然没关注外面发生的大事。

秦升成功镇压霍西矿工的起义,起义中的小头领霍来当当场被……谈镜合拧了拧眉,忽然出声问:“先生,那山上不是还有薄天啸等人?”

胖教员微微挪了挪下巴,说:“霍来当下山时,霍小舅不知怎么在山腰中间搭起了溜索,带着薄教授和几个矿工逃出了山。”

谈镜合沉吟一晌,心里有些明白。看来霍来当下山并非是为了食物,而是吸引秦升的注意,好让霍舅带着薄天啸搭起溜索,大伙趁机逃出去。霍来当之所以正面硬拼,也不是出于有血性,而是为了拖住秦升。

只是没想到,霍来当竟然当场被秦升用枪打死。

谈镜合转过头,瞧着外面殷红的樱花。

中午下课后,谈镜合叫东平直接载去了新闻馆。最近棉棉都被养在新闻馆,由小菱带着。

还没下车,谈镜合就瞧见镜界门口围着许多人,各个探头探脑往里面看着。车子一停,谈镜合用力打开门,跳下汽车快步走到镜界门口。

“怎么回事?”

谈镜合出声,前头有几个看热闹的回过头,见谈镜合衣着打扮很是讲究,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少爷!”惊夏在报馆里头,听见熟悉的声音,跳着朝谈镜合挥手示意,神情很是凝重。

谈镜合躲开好事者,快步走向报馆。他急匆匆的脚步正要跨过大门,却遽然悬在半空,然后用力踩上了门槛。

报馆堂前裹了一张草席,里面是一具尸体。日子渐变暖,草席边飞着嗡嗡的虫,一股腐臭挥之不去。有一对老夫妇跪在草席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悲痛。

小菱站在一边,手里紧紧抱着棉棉。她也想带着棉棉走,可是衣角被老妇人紧紧抓着。老妇人牢牢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