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在乱世间相依为命,为了活着胆战心惊、小心翼翼。接近什么谈家大少,什么秦军少帅,都只不过是谋算中的一环。
柳菅叹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几步,看着外面的夜色。
“诺温,你也说了,矿山那一次谈圆哪里都没选。这一次,谈圆又在一众少爷前否认你是他的身边人。”
诺温静静听着柳菅的话。他放在下面的手用力捏住自己的大腿,手面青筋鼓起。
“谈圆就是这样一个软弱自私的人。他那天不为任何人站队,以后等我们暴露,你觉得他真会走到我们这一边吗?就凭他在那些阔少面前做出的反应,我赌他不会!”
柳菅猛地站直了,看上去比诺温还要愤怒失望。他厉声说:
“好好利用他,用完就扔掉。别妄想能跟他走到一起。他不配!”
柳菅的脸沉在如水的阴影中。
诺温微微仰头,眼中许多情绪挣扎闪过,最后变换为沉寂的颜色。他那双美丽的眼眸又变为了一颗闪耀夺目的绿宝石,在光芒下是深不见底的阴郁。
什么挣扎,什么纠结,什么温暖而柔软,什么可爱又娇憨。
灰蓝的夜,沉默的包间。诺温站起身,缓慢地走到柳菅身边。他们肩对肩,面朝着相反两侧,灯光惨白。
一如他们初见那天,篱笆妓院街的人四处寻找跑走的诺温。诺温带着一身血跳进垃圾箱,从野狗手中抢走食物的柳菅陡然抬头。垃圾箱上惨白的路灯照着他们的脸,他们都看见一个狼狈又狠厉的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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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开着汽车往家里走去。谈镜合坐在摇晃的车子上,神色低落。
他和阿著的关系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谁都没有明说,但在他们俩走出玉安楼的时候,在他们俩一起坐上汽车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犹如愈发稀薄的冷雾,让人呼吸都不流畅。这和以往的冷置并不大相同,不是因为赌气,亦或是无意的伤害,而是因为赤裸裸摆在面前的刺伤,是真的失望、寒心。
他们本不该这样。谈镜合用力揉了一下眉心,这么想到
不……他们本该这样。谈镜合仰头靠上皮靠背,并不太愿意承认。
车子在家门口缓缓停下,东平下车给少爷开门,还想学阿著扶少爷下车。谈镜合摆了摆手,自己跳下车子。
跨过门槛,谈镜合心想,就这样吧,他们俩。
回到宅子里,谈镜合无意识地四处逛了一圈,没看到阿著。他觉得自己可笑,但心中按捺不住某种不适感。
转到书房门口正遇上惊夏,她随口说:“阿著出去了。”
谈镜合有些恼火,还没开口否认自己在找阿著,惊夏又说:“你们俩又怎么了?昨天从外头回来就不说话。”
谈镜合生生把口中的话憋了回去。他摇摇头,又抬手挡了挡额头,示意惊夏别多嘴。惊夏不是田夏,连少爷的心思都看不明白。她又问:“要不要我去跟阿著聊聊?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
谈镜合琢磨了一瞬,又左右迅速摇头。
“少爷……”惊夏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你真叫阿著生气了?”
谈镜合一时憋不住,说了第一句话:“凭什么就是我叫他生气!”
惊夏摇摇头,看谈镜合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谈镜合却看懂了。
阿著回到谈宅的时候,正看到谈镜合和惊夏在走廊上说话。他走近了几步,正好听见谈镜合对惊夏说:
“你什么意思!他一个又丑又固执的洋人,叫我生气的地方多着呢!”
惊夏本想同少爷好好说道说道:他们俩相处的过程中确实是阿著比较让着少爷,少爷的缺点连她都难以长期忍受。可是惊夏一抬眼,正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