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迟当年上大学的第一天，学生会的迎新组织在校门口摆了摊位，给有需要的新生拍入学照。

照片洗出来便一直放在客厅那个放满照片的桌上，由一块透明大玻璃压着。

林冬迟拍照次数不多，那张入学照是他上大学后唯一带回去的照片。

桌上其余的就基本是表哥表妹、大姨一家的全家福，以及部分儿时拍的。

那名所谓的职员怎么偏偏看中了那张……

林冬迟脑子发空，答案不难猜想。

挂掉电话，林冬迟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以缓解突如其来的紧张。

可是刚走两三圈双腿就开始发软，全身重量趁机窜到了心脏上。

正当他停下来，想要打电话与林晋益商量一下时，大门开了。

章献淮回来了。

林冬迟下意识要往后退，上楼，或者跑到后院去都好，反正不能留在原地。

但堆积到心脏的重量使他四肢没了力气，只能瘫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瞧着章献淮关门朝他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林冬迟觉得章献淮变回了第一天见面的模样，甚至比那天更加陌生，每靠近一步都让他无比不安。

糟糕的事情从不会孤军奋战。

自从换下前些天的那套睡衣，林冬迟换了闫叔拿来的另外一件睡袍，新睡袍尺寸偏大，松松垮垮，他不好意思麻烦闫叔再换，便将系带拉紧，穿起来才不会过于宽松。

此刻他坐到沙发上，恰好就压到了过长的系带……睡袍的系带松开，擅作主张地露出了大片白皙胸膛和锁骨。

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章献淮冷着脸，视线扫过那片白，又抬眼盯着林冬迟。

眼前这位听话的、被触碰时会害羞的「爱人」，原来伙同着其他人将他包裹在令人厌恶的谎言里。

“林冬迟。”

章献淮决定，打碎赝品。

第九章

大学蹭课时，林冬迟从老师那儿听过一个关于《猫蝶图》的趣闻，说是一位姓魏的掌柜好不容易收齐了两幅《猫蝶图》，结果没多久就意识到自己打了眼。

底下人问怎么看出来的，魏掌柜指出：那张蝶息猫卧图中的时间是中午，猫眼该是立瞳，而他收到的赝品中猫眼画成了清晨常有的圆瞳?。

林冬迟对这个故事印象很深，有着多年经验的魏掌柜都没分清真赝，按理可以说是画作仿得太像，实在难辨。

但得知真相再回头看，区别就是近在眼前的猫眼睛，只要再仔细些便不会上当。

猫眼睛是简单却容易忽略的关键。

此刻面对章献淮，林冬迟倏然想起这个趣闻。

章献淮如魏掌柜，自己则如那幅赝品蝶息猫卧图。

章献淮也上了当，但骗他的人大约都没想到他的猜疑和执念会有那么重，轻易找到了关键。

他察觉出不对，着手试探，并避开所有亲近的人私下调查……

与其说是章献淮慢慢允许林冬迟靠近，不如说他是故意让林冬迟靠近，好令对方暴露更多。

于是章献淮很快看见了错误的猫眼。

听到章献淮叫自己的名字，林冬迟第一反应是逃。

他想从旁边跑走，还没起来就被章献淮一把抓住，摔回了刚才的位置。

“林冬迟，你跑什么。”章献淮盯着他，盯他的眼睛，他的胸口。

刚才那么一拽，林冬迟的睡袍张得更开，乳首都露了出来。

林冬迟自己也看见了，连忙阖了阖，小声说：“我不是……”

不是要跑还是不是林冬迟？

他本能地要接着隐瞒，却不懂得如何狡辩。

章献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