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躺在礼盒里的是一枚精致的宝石胸针,切割精巧,色泽细腻,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很抱歉司承不能亲自来送,所以只能由我代劳了。”

司父笑吟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好像倒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司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掩面哭泣的云母,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捏着云母展示给他的合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甚至忍不住颤抖。

向来注重礼仪的他,此刻脑海一片空白,顾不得告别,便冲去找司父对峙。

他的思绪混乱,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到了司父面前,他只能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声音沙哑地问道:“是真的吗?”

司父皱了皱眉,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反而带着几分不悦。

“我教给你的礼仪就是这样的?”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表情不怒自威。

但司承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执拗地重复道:

“我只问,是真的吗?”

“狗脾气。”司父骂了一句,却并没有生气,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起来,一边翻阅一边还感叹着:“真是走运,谈了笔好生意。”

“好生意?”

司承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遏制不住地怒喊出来:“所以你就拿这个当把柄,给我‘谈’来一个跟班,给司家换来一个助手?”

“把柄?我只是帮了忙!没有我,没有司家,你以为云老还能容忍他到现在?”

司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司承,利益交换的道理你不是不懂。”

“但他刚经历那些事,你就落井下石!这就是商人本性吗?你冷血到让我不敢想象。”司承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他喃喃道:“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他什么错都没有。”

看着往日稳重自持、让他骄傲的继承人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样,司父失望极了。

“……没有人关心是谁的错。他杀了人,还是他的父亲!这种事情捅出去的后果,你不是不明白。”

司父继续侃侃而谈,那张虽已中年却并不显衰老的脸上满是理所当然:“一群蠢货看不清珍珠和鱼目的差别,也不知道如何种植一朵玫瑰。机会近在眼前,轻易放过的人才是无可救药。”

司承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离开司家的了。只记得临走的时候,司父对他摇了摇头。

“你太不冷静了,司承。”

司父的自言自语飘进他的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把云生送到你身边,真的做对了吗?”

……

冲动过后,司承回过神来。他既不知道和司父的争执该如何收场,也不知如今何处可去,更不敢面对云生。他无声地坐着,车停在路边,直到有人敲了敲车窗,他才如梦初醒。

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中,他回到了云母楼下。

打火机发出“咔嚓”一声,一支烟被点燃了,但却并没有人抽它,只是被静静地拿在手上,等待着燃尽。

不知不觉已是初冬,风轻轻打在脸上,带来些许寒意,将烟草的气息带走。司承的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茫茫白雾,明明没有佩戴眼镜,视线却模糊不清。

所以,一切都是虚假的。

不止是假的,而且承载了云生最沉痛的回忆。

那份苦痛如附骨之疽,永远地缠绕着他。

司承不愿去想象,在自己一厢情愿把云生当成知己时,云生每每被迫向他示好,心里有多少怨恨,又是否会想起那个绝望的十六岁生日。

无数个相处的日夜,都是云生渴望摆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