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知生狠恶地瞪着钟玉河,眼白都滋着水红,“你倒是……”
“脸变得快。”
钟玉河咬牙切齿地轻佻地拍两下钟知生的面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钟知生的面颊霎时就映出重叠的通红的掌印。
“落在薛豫立手里的,不是什么小事吧。”
“我猜是太子涉及贪污案一事。”
“钟玉河!”钟知生厉吼道。
此刻钟知生最是听不得从钟玉河嘴里冒出有关太子的话,明明什么都筹谋好了,明明只差一点儿就可以彻底扳倒太子,坐上那个位子。
谁曾想到节骨眼却被薛豫立阴了一把,连本来可以禁锢住的钟玉河,都要舍了去。
钟玉河条件反射地一颤,随即又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杆面向钟知生,“你挑的人反水,怪只怪你识人不清。”
钟知生气喘吁吁,胸膛起伏着,又强作镇定地露出个阴阳怪气的笑容,“是,我识人不清。”
“竟是没看出皇姐是个贞洁烈妇。”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夜夜颠鸾的恩情,皇姐看到原配,就能抛在脑后忘个一干二净。”
钟玉河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讽意味,气得人都在抖,却是咬牙强压了下来。
“忘掉又如何,你个下三滥的贱人有什么可以让我记住的。”
“既然要放人就干干脆脆地放,拖泥带水,我看你更像是个怨妇。”
“好好好。”钟知生气急反笑,胸膛里压抑的一股子气闷得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炸裂。
忍。
必须忍。
早年种种苦痛羞辱他都可一一咬下吞下,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熬过这一遭,钟玉河就再也跑不掉了。
以后钟玉河再不情愿,再嘴硬,都只能被他锢在怀里哭吟了。
届时把钟玉河的狗宰杀殆尽,还有谁能为他吠叫。
……
“娘子!”薛豫立看到薛豫立后面跟着的人的时候,就惊喜地呼喊出声,踉跄着冲到前头。
他攥着钟玉河的手摩挲着,看着钟玉河脖颈处显眼的红痕,两眼相望,只凝噎道:“娘子清瘦了。”
“是我……是我没用。”
他几次三番地许诺过钟玉河那些美好的未来,远大的前程,为什么到最后说得最多的还是这句话呢?
为什么总是在钟玉河需要的时候,总是那么无力、那么彷徨呢?
“驸马说的哪里话。”钟知生抿嘴一笑,“是臣弟招待不周才是。”
钟玉河呼吸凝重了一些却并不搭腔,扯着薛豫立的手臂就往外走。
这几日一直被禁锢在床榻之上,叫他的腿走出几步就麻软得厉害,但他却面色铁青地越走越快。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活生生要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两半,腰肢都酸软得像是被重物碾过似的。
上马车的时候,钟玉河的脚一酸,几乎是撞在木板上,发出结实的一声重响。
薛豫立慌忙地想去扶,却被钟玉河一把拍开。
他悻悻地缩回手,心底知道以钟玉河的心境,此刻怕是羞恼忿恨皆上心头,便识趣地站在一边。
钟玉河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身踉跄地跌撞进马车,幸而马车里面铺了软垫,才没有叫他过于狼狈。
薛豫立本也是要进马车,临摸到门帘的时候,手却顿住了。
他颔首攥着拳,回身坐在马车的外檐,向着车夫挥手道:“回府。”
车轱辘吱呀呀地响动,车身便开始颠簸。
钟玉河颤悠悠地掀开窗帘往外头望,清波府的匾额渐行渐远,车子逐渐驶到了街道。
与他来时的道路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