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旗眉头一皱,这才听出其间深意,不敢置信地道:“三哥你魔怔了不成?杀父弑君,这岂是人道!”

钟知生的脸色霎时扭曲得难看,却又即刻就恢复成温良的面孔,“你就是这么看你三哥的吗?”

“我当然不会做出此等有违人伦的事情。只是要营造一个父皇病弱的假象而已,待大局定下,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况且又不是要你现在就部署,只是告诉你一个计划,待我再审度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钟鼓旗拧着面目纠结,支支吾吾不肯答应,却听钟知生道:“你可知如今父皇已在拟旨,准备传位太子?”

“待到太子登位,你是无所谓,可你皇姐呢?”

“你被发配边疆仍未死心,你以为太子被软禁就能歇了心思吗?”

第五十一章痛苦

“娘子”

薛豫立焦急的高唤震颤着钟玉河的脊梁,叫他慌乱地步伐踉跄仓皇。

钟玉河气急地猛拽薛豫立的衣摆,压低嗓音斥道:“闭嘴。”

“你打算喊几个人看我热闹?”

薛豫立猛地紧握钟玉河的肩膀,额角薄皮覆着的青筋都巍巍地打着颤,“我遍地都寻不得你,我……我……”

他的喉咙被绸腻的黏液糊住似的,发哽地呜咽凝噎。

“我着实害怕。”

钟玉河薄怒的面色被剥削似的层层褪却,骤然紧抿着嘴沉默。

“簪子……簪子……”薛豫立眉梢笼着愧疚的郁色,张嘴是彷徨的支吾。

钟玉河胸口被尖针刺穿似的骤缩发疼,勒得胸膛竖插的肋骨都紧绷,叫他闷闷地透不过气。

他张着嘴急促而猛烈地低喘两声,颤抖着喉咙僵硬地道:“没事,你瞧。”

薛豫立呆怔地凝看着钟玉河手拿的簪子,又打量着他凌乱狼狈的衣着发髻,沉默良晌才面色稍缓地苦笑道:“是我没用。”

钟玉河胸口愈闷,耳道嗡嗡地轰鸣着眩晕的震感。

他脑热地猛然扎进薛豫立的胸膛,手臂紧搂薛豫立的腰腹,发癔似的反复喃道:“不是……不是……”

薛豫立的胸膛被钟玉河颤抖的身躯震得滚烫战栗,长臂圈揽着钟玉河一声一声低唤着“娘子”。

他颔首俯进钟玉河瘦弱的肩胛,钟玉河皮肉的气味裹着薄薄的檀香幽幽地钻进他的鼻腔,夹杂着浓稠的腥味。

湿湿的、咸咸的、尚黏糊软腻的一蓬。

薛豫立疑惑地眉间紧拧,偶而骤瞥钟玉河泛红的喉结。

是覆着黑紫齿痕颗粒的一块红腻。

薛豫立脑际一道惊雷骤劈,轰鸣着振聋发聩的闷响,震颤得他周身都僵硬发麻地滚烫。

他仓皇地一个踉跄退步,瞠目结舌地紧盯钟玉河通红斑驳的脖颈,漆目烁烁如刃直戳钟玉河的喉咙,直要烙烫出个血窟窿似的。

然而他炽热的眼睛,终究只是把自个儿熏得热泪盈眶、涕泗横流。

钟玉河胸膛丹府慌得紧,瞪大眼睛望着薛豫立扭曲的面容,惶懅地颤着声问道:“怎么?”

薛豫立眼底清湛地透亮裹着水色,不是听不出他的不安心虚,含着泪哽着喉咙道:“有虫进眼。”

“没事吧。”钟玉河凑过去想要替他看。

薛豫立却是红着眼摇摇头,“回府吧。”

“回府。”

钟玉河听出薛豫立的嗓音有些不对,不安和心虚叫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沉默。

……

璟帝俯在桌前,面色凛肃地提笔行书。

一字写毕,一旁的太师抬眼一瞥,又将头低了下去。

是“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