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瘦了。
他虽是下了不许钟玉河禁令,却想着见钟玉河一面,这才叫薛豫立参加国宴。
太子称病不来,其实未必不是件好事,这些日子太子愈发消沉,政绩更是没有一点儿长进,叫他怎么安心把江山托付给他呢。
太子以往的劣迹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太子怎么能和血浓于水的皇姐做出这等荒唐事呢?
幸好玉儿和驸马现在感情稳定,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
“娘子,别喝了吧。”薛豫立一把握住钟玉河添酒的手腕,面色担忧地劝阻道。
钟玉河眉一拧,他又怯怯地松了些力道,“少喝两杯,少喝两杯……”
“怎么,就许你喝,我就喝不得?”钟玉河挑眉竖目,眼尾淌着洌滟的醉意。
薛豫立凑近他耳畔,轻声提醒道:“我是怕你喝多现原形,话本里面不都那么写吗?”
钟玉河叫他逗得乐不可支,软绵绵地倚进他怀里一搡他的胸膛,“傻子。”
“你是小姑娘吗,还信坊间话本。”
薛豫立也不知道哪儿生出的胆子,低头飞快地往他唇角一啄,“我是不是小姑娘,你不知道吗?”
“娘子。”
“呵,我只知道你是个傻子。”钟玉河醉得厉害,孩童似的扯着薛豫立的脸就往两边拉,是一种亲昵的“欺负”。
薛豫立被他扯得两颊微疼,脸上却喜笑颜开裹着蜜似的。
他刚要再和钟玉河打趣两句,却猛地好似被什么钉住似的脊背发凉。
他警惕地抬起头环顾四周,意外地看到和他仅有几面之缘的三皇子,面色沉郁地盯着他。
薛豫立想不到有什么不妥,只能猜测是不是三皇子觉得大庭广众这样有伤风化,毕竟钟玉河怎么说也是他的皇姐。
思及至此,薛豫立不敢有什么动作,他自个儿惹人非议也就算了,万一连累钟玉河的名声可怎么好。
可他却也舍不得放开钟玉河,只任由钟玉河倚在他怀里。
“禀圣上,微臣前些日子猎得白虎一头,此兽性情刚烈,微臣以足足三月将它驯服,特献给圣上,作天子坐骑。”
将军一挥手,身后侍从便一把扯下铁笼上盖着的黑布。
铁笼里的畜生骤然见光,被刺激得刨笼高啸,铁笼激撞的响声叫在座一众文臣都变了脸色。
薛豫立忙捂紧钟玉河的耳朵,夹紧臂弯护着怀里的钟玉河,却见钟玉河的眼不知何时翠绿得显眼,任谁一看都能发觉异常。
薛豫立忙看四周,见众人都紧张地看着铁笼里的白虎才稍稍安心,抱着钟玉河的脑袋往怀里靠了靠,想遮挡他的兽瞳。
“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钟玉河摇摇头,一双翠眸灼着亮光紧紧地看着那铁笼里的白虎。
那虎也似有所觉地回看着他,两相沉寂,是厮杀前的观望。
将军见白虎不再吼叫,却以为它兽性已去,竟劈锁开笼要白虎向璟帝鞠礼。
一鞭子下去,却见那白虎长啸一声,怒嚎着直冲钟玉河而去。
薛豫立当即揽着钟玉河的肩膀一转,将他牢牢护在身下。
钟玉河的翠眸和白虎兽瞳相对,眼看利爪就要抓穿薛豫立的后背,却听马蹄嗒嗒。
一杆粗长利箭破空插进白虎的脑袋,那花皮畜生在地滚了两圈,抽搐几下竟不再动弹。
钟玉河惊愕地看去,只见一少年长身玉立骑于马上,眉目清秀,朗朗不羁。
他眉骨自颧骨处有一道短疤,直贯穿他半目眉眼,虽短却深,黑漆漆深黝黝的,煞是吓人。
他还维持着开弓的姿势,就算裹着牛皮臂套也能看出虬结精壮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