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柔梗着脖子仰着脸,像只护崽的雌鸟瘫在地上哀鸣。

昏暗的内室只有几炳烛火在发光发亮,血红的蜡油稠稠地顺着烛身滴到铁器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尖叫,凝起一颗一颗畸形的块状血泡。

钟玉河凶艳的面容浸着薄薄的黑暗不可窥探,只透着粼粼绿光的竖状兽瞳尖利地刺穿林婉柔的脊背,“别人不知情也就罢了,连你也拿我作女人看是吗?”

“如丧家之犬,嫁给一个窝囊废以求庇护,我憋屈得快发疯,你却只管拍手叫好?”

林婉柔紧紧地护着凤冠,蜷缩着身子使劲儿地摇着头,哽咽地淌着热泪,湿漉的鬓发蓬乱地贴在脸侧。

她不要她的孩子建功立业、俯瞰天下,她只想他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不要沉在深宫苑闱这池吃人不吐骨头的浑水里,再也爬不出来。

钟玉河恼得身子都绷紧发颤,可看着林婉柔痛哭流涕的样儿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牙根紧咬,手里头一直攥着的物件儿叫他捏得嘎吱作响,隐隐露出一角琥珀做的虎头,是被扼紧咽喉垂死饱涨的深紫。

那是前些天儿太子塞给钟玉河的通行虎符,叫他能在大婚那日畅通无阻地逃出长京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