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啦”一滴蜡油滴在铁架斑驳微锈的面上。
“嘣”深紫的琥珀被猛地砸向铁架的尖角,破裂迸溅。
有细小的碎片溅到钟玉河的脚边,被他狠狠碾在脚下。
“凡夫俗子,脑子里混的都是浆糊不成,一个个的不要钱不要权就想着做普通人,普通人就那么好当吗?”
“你们自个儿不上进,我可不陪你们瞎混,我就是要住琼楼,我就是要光万丈,我就是要天下熙熙皆为我而来,天下攘攘皆为我而往。名垂青史也好,遗臭万年也罢,我就要千秋万代只我一个钟玉河。”
“这场婚宴不是结束……才不是结束……”
钟玉河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错落出诡秘癫狂的笑靥,林婉柔有些害怕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眼看着钟玉河俯下身子,她僵硬地任由钟玉河一根一根撬开她的手指,拿走了那顶凤冠。
凑得那么近,没有那些光影的错位,林婉柔才发现钟玉河其实是面无表情的,冷硬得像一块挖心灌血也捂不热的顽石。
钟玉河没有再把那顶凤冠摔在地上,而是缓缓、缓缓地戴在了头上。
浑圆莹白的珍珠缀在他俏丽的脸侧,他今日略施粉黛,丹唇抹朱,眉眼叫春烟熏过似的,朦胧的春情,是个艳丽的美娇娘。
“啪嗒。”经他那么一摔,有几颗珍珠掉线了,哒哒地落在地上。
林婉柔刚要伸手去捡起来,就被钟玉河一脚踢进角落里。
他不甚在意地缕缕凤冠边儿只剩半截的珍珠串儿,“不管他,反正新郎看不到。”
“可是……”林婉柔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听门外管事太监尖利拔高的嗓音公鸡打鸣似的响起。
“吉时已到”
“新娘子上轿”
钟玉河抄起梳妆台上放着的红盖头,一把打开门,门外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有雨丝缠绵断续地下着,是长京城许久未有的雨,渗在他的眉睫上,滴进他的眼睛里。
他仰头看天,昏昏沉沉,半晌才把红盖头盖在头上,有昏暗的光透进来,血色蒙蒙。
那是别人喜庆红及时雨,他的……血雨腥风。
新娘子上轿,乐队便吹吹打打地出了宫,有少年藏在树后窥看着眼前喜庆热闹的迎亲队伍,厚实粗糙的树皮都叫他抓秃了一块。
驸马是入赘,并没有在他的府邸操办婚宴,璟帝给钟玉河在宫外不远处置了座宅子,婚宴以及二人以后的生活,都在那儿。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公主府,薛豫立胸前别了朵大红花,难掩雀跃地翘首盼着新娘子的到来。
他最好的兄弟霍靖安没有来,让他感到愧疚和不安,但在看见新娘子从轿子里出来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是公主挑的他,公主挑了他做驸马,他们往后的人生,都要绑在一块儿了。
薛豫立面色潮红泛着喜悦,把手里的红绳递给钟玉河,他们就要一起牵着这根同心结,拜堂成亲。
众人齐齐地看过去,却见钟玉河连手都没有抬一下,直直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薛豫立脸上的笑,一层一层地冷凝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不得
众人齐齐地紧盯着薛豫立僵在半空的手臂,多少都有些听过玉河公主的骄矜蛮横,不禁暗暗地替薛豫立捏了把汗。
薛豫立也屏气凝神看着披着红盖头岿然不动的钟玉河,像是等待判决的窃贼。
一旁的傧相掩着嘴重重地咳了两声,低声提点道:“公主,皇上和娘娘可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闻言钟玉河的手臂微微一颤,终是缓缓接过那端红绳。
薛豫立像是卸了千斤铁似的长舒一口气,笑盈盈地扯着红绳的另一端领钟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