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河怯怯地啜泣着,一哽一哽地哑着嗓音哭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日以后都不见得你来哄我,你还疏远我、不理我,我走失在深山你也狠心不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冷多怕呀……”
“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可你一来就跟别人打架来吓唬我。”
他哭得鼻尖都泛起嘟嘟的粉红,漂亮的眼中红肿得跟桃杏儿似的,啪嗒啪嗒地出着水儿,像是被欺负惨了碾出甜汁儿似的。
太子的喉头发哽,胸膛像被毒蛇撕咬拉扯似的疼。
尖牙淬着毒刺进他的胸膛,就着破开的血窟窿钻进他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扭曲蚕食着他的精血,小刀似的立起的鳞片割绞他的皮肉。
他掏心掏肺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哪怕一丁点的温暖,只有毒蛇裹着黏液的滑腻躯体在他开膛破肚的躯体里搜刮围剿。
要是他是个瞎子该有多好,要是他什么也看不见该有多好……
他多想当真。
太子呜咽着痛哭流涕,炽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钟玉河的眼皮上,缓缓淌进钟玉河的眼里。
钟玉河有些不适地眨巴着眼睛,滴进他眼里的泪烫得几乎要把他的眼球灼伤。
于是那滴眼泪就潺潺地淌了下来,淌到他的嘴边,渗进嘴里。
是苦的。
钟玉河不自觉地触摸嘴角,为什么太子的眼泪又热又苦,他就不是呢?
因为太子是人,他不是吗?
钟玉河噙着泪的眼底漆黑暗沉,竖状的瞳孔尖利而微缩,是毒蛇阴毒的兽瞳。
就算他多像个人,也终究不是人。
等到事情都水落石出,不仅他想要的荣华富贵再也求不得,就连他的性命都堪忧。
瞒下来,就算豁出去也要瞒下来。
钟玉河黑眸烁烁,侧着脸倚在太子胸前低低地抽噎着,“我和钟鼓旗的衣裳都叫暴雨淋得湿透了,只能脱下来烤火,你怎么能就吼我、猜忌我。”
“不信你问钟鼓旗呀,我说得对是不对?”
钟鼓旗的拳头紧紧地攥在身侧,他是和钟玉河说好在外头会装作不熟,不叫钟玉河陷入险境,但并不代表他能忍受刚和自个儿郎情妾意的人转眼就投向太子的怀抱。
就算是要瞒住他们的关系,有必要在太子面前撇得那么清吗?
好像……好像他才是那个奸夫似的。
太子才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局外之人不是吗?
钟玉河见钟鼓旗沉着脸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心里咯噔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暗骂傻子,怒斥道:“钟鼓旗!”
钟鼓旗被钟玉河吼得一怔,喉咙像被什么糊住似的难受得紧,发涩发苦。他不自觉地红着眼眶看着钟玉河焦急愤怒的面色。
钟鼓旗的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半晌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钟玉河这才长舒一口气,欣喜雀跃地破涕而笑,“你都看到了吧。”
太子感受到胸膛湿漉漉的液体渗进来,直直要凉到他的心里去,一根根的冰凌把他的心刺穿个通透。
要是他是个瞎子该有多好,他是个瞎子就不会看见钟玉河肩上的青紫斑驳,他还能像个傻子似的继续做他自欺欺人的黄粱美梦。
看见太子难看的面色,钟玉河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地僵硬下来,他紧紧地咬着后槽牙,不吃这一套了?
钟玉河面色一凛,一把推开太子,怒目圆睁道:“你要是不想要我了直说就是,犯不着搞这些弯弯绕绕来激我!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缠着你就是!”
“以后你我之间一别两宽,再无干系,你总是满意了吧!”
太子闻言身子都发着颤,慌忙地把钟玉河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