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脑袋里被塞进了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飞蛾,煽动着他仅有的隐忍克制。
飞蛾叫嚣着要扑火,火光里噼里啪啦溅着那些暖融融、耀眼却触不可及的往事。
他一直都想快快地长大,再快一点独当一面,再快一点坐上那个最高的位子,将皇姐高高地捧起,再也不放下来。
是男子又怎样,是蛇妖又怎样?
那就是他的,亲亲皇姐。
那就是他欢喜到骨子里都不敢揉开,只会随着年龄渐长发芽抽条着干渴欲望的皇姐。
他要稳稳当当地端坐高台,他要皇姐在他的庇护下再也不沾染一丁点儿俗世的铜锈,他要皇姐余生苒苒皆是荣光。
他要皇姐笑着窝在他的怀里看尽人间最绚烂的茸茸春色。
那是他搁在心尖蹦跶着欢喜的人,他痒到骨子里也不敢去碰的春梦,怎么……怎么就被偷走了呢?
飞蛾傻不愣登地直直扎进火里,没有暖意,没有光亮,只有丑不拉几的翅膀焚烧的焦味。
滋啦。
滋啦。
他年少梦回只敢捂在胸口的热腾腾的欢喜,在火舌里被嚼成灰烬,燃起青烟袅袅。
厉鬼横生。
太子的眼眶红得像要直溜溜地淌出血似的,肌肉膨起的手臂猛地抄起手边的石块就要往钟鼓旗头上砸。
“够了!”钟玉河瑟缩在一旁呵斥出声,要是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没好下场还是他。
石块停在离钟鼓旗的额角不过一步的地方,钟鼓旗便趁着空当儿脱身出来。
太子一寸一寸僵硬地回过头来看向钟玉河,赤红的眼角湿润,不敢置信地哑声质问道:“你为了他,斥我?”
“你竟然……斥我?”
“谁都可以厌我弃我,唯有你……唯有你不行!”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我负尊师恩,负父母命,负兄弟情,负天下人,可就是没有负过你钟玉河!”
“我敬你、爱你,不惜用心头精血喂养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弃若敝屣?”
太子步步逼近钟玉河,像只青面獠牙的讨债恶鬼。
钟玉河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心虚胆寒地往后退了几步。
钟鼓旗的脑袋还是昏沉发胀,自顾不暇却还是执拗地挡在钟玉河面前,宽大伟岸的身躯将钟玉河遮得严严实实。
太子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钟鼓旗被吮得青紫发红的喉结,直想一刀割断那碍眼的咽喉,叫这根横在他和钟玉河之间的利刺彻底消失。
“你有什么怨气都往我这儿撒,吓唬他做什么?”钟鼓旗眉头紧锁,肌肉紧绷着蓄势待发。
妒意浓稠,反而泼灭他血管里沸腾的怒意,滋生一种心如死灰的冷静,太子轻蔑地嗤笑一声,眼底却暗沉得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就敢上赶着往他身上凑,等你知道了以后,怕是逃都来不及逃呢。”
世人皆为你艳色靡靡而来,唯我爱你不堪。
唯有我。
钟鼓旗感觉到背后的身子蓦地僵硬了,他心疼地握住背后人的手,触手是微凉的软肉,捎着山洞里水汽的湿意。
他以为钟玉河是吓坏了,忙不迭地反驳道:“我怎么就不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太子面色一怔,狐疑地审视着钟鼓旗。
“四弟,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钟知生和煦地笑着,像是压根没有感觉到紧张窒息的氛围,只眼底沉沉浸染,尽是郁色。
钟鼓旗抿抿嘴,想着钟知生迟早要知道钟玉河的男儿身,还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
“皇姐……皇姐他其实是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