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转瞬之间,即近临蓐,那苗疆人的话令林婉柔夜夜惊醒,惊惧一日深于一日。
她终是怕噩梦成真,遂借为孩儿祈福之由去往玉佛寺,打算于寺内产子,如果生产过程有异,也能避人耳目。
可林婉柔自个儿也没想到的是,她才到玉佛寺不足两日,羊水就破了,那边刚快马加鞭去通知璟帝,这边她已经叫唤上了。
王嬷嬷围着床榻忐忑地来回踱步,心底揣测该不是玉佛寺的佛光压着血蛊了吧?
要不换个地儿……
王嬷嬷焦急得满额都是热汗,却听林婉柔一声尖锐的嚎叫,活像是什么生劈开她的嗓子,即要扒着出来似的拉扯得凄厉,接而就是婴孩响亮的哇哇啼哭。
璟帝的龙辇前轮方才碾过玉佛寺的外门,就骤闻一声惊雷闷响。
不等内监反应,璟帝已经抬臂掀帘,昂首便望见霹雳劈裂苍穹的一霎雷光,打亮了半边天。
一道明黄的闪电势如破竹直劈而下,直把禅院上空凝聚的团团浓稠的红云劈得四分五裂。
那云裂作一阵薄薄茫茫的血雾,一层一层地溃散开。
内监惊喜地呼道:“天降异象,祥瑞之兆!”
……
王嬷嬷激动地看着婴孩下身男性的器官,脸颊是亢奋的通红。
她颤巍巍地抱起鲜血淋淋的婴孩,小心翼翼地拨弄察看着,却骤然瞥到婴孩脊背的异状。
她面颊的热度蓦地褪去,脸色刷地苍白如灰。
林婉柔额颈遍布冷汗,脸色都是疲颓的灰白,她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虚弱地喘着气问道:“怎么,是个公主吗?”
王嬷嬷抱着婴孩的手瑟瑟地打着颤儿,好似随即就会撒手,活生生地摔死怀里抱着的孽障。
“是个男孩,但是……”她怯怯地瞥着林婉柔,支支吾吾。
林婉柔警觉地蹙眉,她艰难地支起覆着薄汗的手臂,撑起半边身子,虚脱乏力地道:“把孩子给我。”
“娘娘……”王嬷嬷心底擂鼓似的惊惶,林婉柔千辛万苦生的却是个妖孽,她恐林婉柔会崩溃。
“给我!”林婉柔声音拔高。
王嬷嬷只好把婴孩抱到林婉柔面前。
林婉柔谨慎地打量着婴孩,并没发现异端,还暗喜自己争气,得了个皇子。
直到她看清婴孩的背部,她手臂一软气力顿失,脑袋狠狠地砸在榻上,震得她脑袋嗡嗡直响。
婴孩的脊背赫然竖着一道细小的、黑亮的蛇鳞,由肩胛骨处延至尾椎。
“娘娘”
王嬷嬷焦急地唤了一声,她不及安慰林婉柔,就听外面响起守卫的齐声高呼
“恭迎万岁。”
急促而沉重的一阵敲门声后,是璟帝急切地呼喊:“婉儿。”
“婉儿生了吗?”
“婉儿你说话呀,就算是个女孩也不打紧。”
“婉儿你放心,不管是个什么都是朕的第一个子嗣,朕都会爱之惜之!”
“婉儿”
林婉柔闭眼哽咽道:“蛇……告诉万岁……是个蛇……”
“娘娘”王嬷嬷厉唤一声。
林婉柔眼角溢出的热泪缓缓淌到嘴边,她哽着喉咙张开嘴,酸涩的滋味打舌尖蔓延晕开,直直苦到心底。
“告诉万岁……是个公主。”
第二章后宫
七月中旬的骄阳火热地炙烤着大地,旁的宫苑都闷热得像个大蒸笼,灵犀宫却因宫门外栽着一片茂密的柳林而阴暗潮湿。
灵犀宫是婉妃娘娘和玉河公主的寝宫。
“娘娘。”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门口的柳树都砍掉呀,您瞧瞧咱们屋里,乌漆嘛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