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明白，从前的他将卓卓的认知改得有多歪。

而这期间对安知愿又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强压着胸腔里的怒。

声音像是淬冰般：“卓卓，你的妈妈从始至终都只是安知愿。”

被钟旭尧冰冷的语气唬住，卓卓眨了眨眼睛，立即挣扎着跳下钟旭尧的怀抱。

他竖起浑身尖刺大喊道：“你骗人！你明明说过，我妈妈不是安知愿！我妈妈是沈岫云！”

他的话将钟旭尧本就赤红的双眼刺激得更加猩红。

他紧紧抓着想要逃离的孩子。

第一次对孩子发了脾气：“我再说一遍，安知愿才是你的妈妈，是她拼命生下的你！”

“如果你再敢说她不是你妈妈，她去死这类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所有人都被他又重又冷漠的话，吓得愣在了原地。

在卓卓的印象中，爸爸是最和煦温柔的人。

就连安知愿也没有想到，钟旭尧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沉默良久。

卓卓再也忍受不住，仰着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哽咽着喊：“……坏爸爸，我不要爸爸……我、我要妈妈……”

可他哪里还有妈妈？

他的哭声就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钟旭尧的心口，将他本就破碎的心搅动得稀碎，再也无法拼凑。

他的瞳孔颤抖着，双眼布满血丝。

他快要疯了。

在理智崩塌前的最后一刻，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把他带进去！”

保姆这才连忙上前抱起哭闹不止的卓卓匆匆回到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一切声响。

安知愿追随着孩子的目光就这样被隔离在了外面。

心口似乎传来钝刀摩擦般的疼痛。

奇怪，她明明已经只剩下了灵魂，为什么还会感到心痛呢？

原来她就算是死了，她的孩子也不会为她难过。

原来那天在殡仪馆，孩子的难过竟然还是为了沈岫云。

明明现在两个人都是她，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钟旭尧垂着头，任由阴影将自己笼罩在内。

他推着轮椅缓缓来到沙发前。

安知愿的手机还摆在茶几上，而那一摞信息更变书已经消失不见了。

钟旭尧再一次拿起那个手机，回到卧室里。

他在这个没有安知愿丝毫气息的房间里，一遍一遍的反复观看着安知愿留下来最后的视频。

即使这会让他的心痛上千万遍。

第21章

没有冲过电的手机此时发出警告红光后，彻底熄屏。

黑屏上倒映出钟旭尧早已经泪流满面的脸。

他瘫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

不知不觉间，他的面前已经堆积了好些空酒瓶。

他打开一瓶威士忌，微黄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往下坠。

辛辣的酒液刺激着他的喉咙和他的神经。

他却忍住，执着的将那一瓶酒灌进了腹中，可下一秒，他便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睫毛上闪烁着水光，分不清是泪还是酒渍。

他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巨幅结婚照，照片上安知愿正笑得灿烂。

钟旭尧沉默着。

半响，他自言自语问：“那天你忍着痛，忍着致命的过敏喝下这一瓶威士忌，是不是也这样痛苦？”

安知愿站在一旁，却是毫无波澜。

她张了张嘴，声音里是说不出来的冷漠：“你的痛苦，不及你给我带来的万分之一。”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