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对。”

老太太目光坚定了瞬：“知愿，我要见知愿。”

钟旭尧背脊一僵，迎着老人期待的目光。

他缓缓垂下了头，心口处似乎传来炸裂般的疼痛，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鼻尖泛酸，强忍着喉间的哽咽。

他说：“我……我把她弄丢了……”

老太太的双眼再次浑浊了起来，不断重复着那句‘我要见知愿’。

林渡蹙起了眉头，连忙安抚起老太太：“祖母，现在已经很晚了，您想见的人现在都睡觉了，就你还没睡。”

“等过几天带您去见她行吗？”

老太太乖巧的点了点头，十分顺从的跟着林渡回了房间。

安顿好老太太，林渡再出来，钟旭尧已经离开了。

而牛皮本放在茶几上，那张跨越半个世纪的照片正在灯光下闪着暗红色的光。

安知愿就跟在钟旭尧的身后。

她蓦然想起那天见到那个还带着沈岫云记忆的灵魂时。

她抗拒着沈岫云，也抗拒着那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但沈岫云却说：“沈岫云和安知愿都是我们，虽然经历不同，可我们终究是同一个灵魂。”

安知愿看着属于沈岫云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

她说：“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就算你再抗拒着我，我们也会融合在一起，人在死后，记忆是共通的，如果你看见了我从前的记忆，或许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换句话来说，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沈岫云的灵魂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缕烟，容不得安知愿拒绝，便融进了主灵魂中。

而有关于沈岫云所有的记忆也随之灌入了安知愿的脑中。

她看完了关于她分裂的灵魂，沈岫云所有的记忆。

安知愿便明白，沈岫云的记忆会如此深刻。

明白沈岫云为什么这么执着守在已经转世轮回了的钟旭尧身边。

她的许焕然死了，而她遇到的钟旭尧，是她意识中还鲜活的许焕然，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甚至还有个孩子。

这让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她们是同一个人，却被自己耽误。

安知愿这才明白，执念才是最害人的东西，它会让爱失智，让恨生根，让爱更爱，让恨更疯。

而在执念的纠缠下，她的灵魂也被困在了钟旭尧的身边。

愣神间。

她再抬眼，便已经回到了家中。

家中灯火通明，卓卓正坐在沙发上，困得迷迷糊糊。

听见开门声，他立即睁大了迷糊的眼睛，梗着嗓子喊了声：“爸爸，你回来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跌跌撞撞跑向钟旭尧。

保姆紧跟在后面：“卓卓他不肯睡，非要等先生回来，到现在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钟旭尧脸上难掩疲惫。

他将卓卓抱在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孩子的头：“怎么不睡觉？是害怕吗？”

卓卓摇了摇头。

他看着钟旭尧，半响才开口问道：“爸爸，你今天为什么要叫妈妈安知愿？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安知愿，那岫云妈妈去哪了？”

第20章

稚嫩的童音带着不合时宜的疑惑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他问：“你不是说，只要安知愿死了，岫云妈妈就会回来吗？可为什么岫云妈妈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好想妈妈。”

室内瞬间变得诡异寂静。

保姆被他的童言无忌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去抱孩子。

“先生，这些不是我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