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钟旭尧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拖着浑身湿透了的身体，缓缓驱动着轮椅离开了陵园。

像是天意，又像是巧合。

他独自一人驱使着电动轮椅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在纠缠着。

钟旭尧眉心一跳，那个老太太正是在卓卓学校门口遇见的那位。

天色幽暗，只剩下几盏路灯照着几方明亮。

老太太垂着头，踉跄着步子在马路上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我的照片在哪？我的照片丢了……”

林渡满脸无奈道：“祖母，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明天再出来找行吗？”

可老太太却充耳不闻：“那可是我和他们唯一的照片啊……”

老太太犯起犟来，谁都没有办法。

正当林渡一筹莫展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中还攥着一张泛黄、又有些泛红的老照片。

“是这个吗？”钟旭尧声音嘶哑，握着照片的手都有些抖。

老太太和林渡齐齐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神志有些不清的老太太。

她一把拿过那张老照片，一边喃道：“找到了，找到了……”

林渡松了口气，安抚了一会老太太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钟旭尧。

“谢谢你啊先生，就是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可是我祖母心底最最重要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弄丢了。”

“这些天，每天都要出来找，可惜就是找不到。”

顿了顿，他又好奇问道：“对了先生，您是在哪找到的这张照片？”

钟旭尧张了张嘴，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喉间。

让他的声音变得破碎：“……是在我妻子那看见的。”

老太太还在摩挲着老照片中的笑脸，她喃道：“岫云……我看见许焕然了，他回来找你了……”

钟旭尧睫毛轻颤，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老太太口中的岫云是谁，许焕然是谁。

林渡听着老太太的话，笑着解释道：“岫云奶奶和许爷爷都是我祖母年轻时候最好的朋友，只是他们英年早逝，只留下了这么一张合照。”

他又仔细打量起钟旭尧。

半响，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先生，刚刚没看清你的样子，现在才发现你跟我祖母那张照片上那位许爷爷长得好像啊！”

“您的妻子不会也跟岫云奶奶长得很像吧？”

“上一次我祖母还在医院碰见了一位和岫云奶奶长得很像的姑娘，但可惜的是，我们还有别的着急事没跟她说上几句话。”

“对了，你刚刚说照片是在你妻子捡到的，你妻子没有跟你一起吗？”

钟旭尧没有说话。

他有些迟钝的望向不远处的陵园，他的妻子永远都不会站在他的身边，跟在他的身后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安知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钟旭尧的异常，林渡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错了问题。

钟旭尧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牵强：“她比较内向。”

他又看向老太太，突然间，他十分好奇他和安知愿的前世究竟是怎么样的。

他问：“……我能和老太太说几句话吗？”

林渡愣了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就是我祖母得了老年痴呆，只记得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她可能回答不了你。”

钟旭尧笑了笑：“没关系。”

他驱使着轮椅靠近老太太。

四目相对。

他缓缓开口：“能跟我讲讲，你和岫云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