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铁皮房里折磨了大半个月。

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用他和季宴琛威胁季承安,签署了许多授权协议。

季承安从一开始的顽强抵抗,到后来的痛苦妥协,本以为签完那些文件,交了赎金就能走,没想到最后一刻,竟是让他二选一。

“你只能带走一个儿子,而另一个…”静默中,是枪支打开保险的声音。

那是季宴礼第一次被枪口抵住额头,那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冻得人口齿生寒。

他们从一开始的惊愕,到愤怒,最后只剩深深的恐惧。

季宴礼以为季承安多少会有点犹豫,但他没有。

他们的父亲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就跟他在商场中做决策一样的冷静果决。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季承安重重的闭上眼睛。

是了。

培养一个继承人不容易,二十几年的付出,早在出生就定好了此刻的结局。

季宴礼从前以为,父亲对哥哥严苛,对他放纵,那是格外的宠爱。

直到那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父亲放弃的那一个。

冰冷的枪支抵上额头,最让季宴礼感到刺骨寒凉的是,季承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他搀着季宴琛离开,也只留下一句话:“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不要在我面前…”

这大约,是他能给到这个小儿子最大的仁慈。

但当时的季宴礼,只想笑。

他十几年的人生,在这一刻颠倒重塑。

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变成一个被父兄舍弃的垃圾,丢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等待自己最后的结局。

而他们给他最后的体面,就是不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杀掉他。

可命运也许一早就注定好了。

季承安与季宴琛逃跑的车子在半路发生重大车祸,两个人被活活烧死在车里。

季宴礼在被带去行刑的路上,孤注一掷,趁机逃跑。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才会那样义无反顾,竟一个人从那枪林弹雨的地狱逃脱出来。

他那会儿身上什么也没有,只凭着记忆一路往城里走,像个落魄潦倒的流浪汉。

那时的天阴得不像话,雨要下不下的样子,带得整片云都要倒下来,乌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全身无力的倒在路边,身上只有一片脏污。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没有家,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一个真正一无所有的人。

而她,就在这时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中国人吗?”大约是他的黄皮肤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从队伍里脱离,站在离他不远的距离盯着他说话。

她把身上几乎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他。

吃的,喝的,御寒保暖的羽绒服…甚至还有一本旅游手册。

“你看起来不像一个流浪汉…”她凑近过来,仔细看他。

没有了外套,女孩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芭蕾舞裙。

纤细的带子绕过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在背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紧身衣勾勒出一身纤瘦的曲线。

她还没完全发育,看得出年纪很小,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但那双大眼睛尤其明亮。

面前的少女像脱胎于炙夏阳光的精灵,将遮蔽在季宴礼眼前数日的阴霾尽数驱散。

“…余笙,集合了!”

被人催促,她回头匆匆应了一声,将手里仅剩的几张美金放到他膝盖上:“反正我要回国了,这个也给你吧。”

季宴礼看她起身,快步离他远去,他陡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