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从来没有听见过母亲那般笑过。笑得肩头都在上下剧烈颤动。

在模糊的记忆中,母亲的笑是淡淡的,似乎总是带点拘谨,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是释放了所有闷在胸口,始终没有被宣泄出来的声音。

一些放荡,夹杂了一些愤恨。

母亲很快看向了他,那眼神此时是聚焦的,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家…哈哈!什么家…我没有家,更没有孩子…”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需要。这样最好,我要丢掉…都丢掉…”

那样憎恨的眼神,尤利卡以为母亲会试图用仅存的力气将他推开,甚至身体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但事实上是,母亲什么也没有做。

她没什么余力,唯一的力气都集中在了那几乎带着强烈的恨意的眼神,和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控诉之中。

“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凭什么?神在哪里?神是死了吗 为什么都那么辛苦了,还是不肯对我宽容一点?”

“我做错了什么…那些混蛋,非要跟我对着干…”

“我只是天生不怎么合群而已,说什么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寡妇…寡妇又怎么了?不就是死了一个丈夫吗?说得好像她们自己的丈夫能一直活下去…!哈哈哈,可笑…”

你生来就是个怪胎,尤利卡。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和你父亲都吓了一跳。

我们认为,那一定是诅咒。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黑,母亲带有浓重酒味的呼吸传入尤利卡的味觉感知中,她的手很凉,手心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