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酒,在晕眩感中,神智都模糊不清。
第二次,本该在教室里给叶浔一个下马威,让叶浔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多么可怕,可当他带着几分戏谑地转过头,看见人影憧憧,叶浔独自坐在被人群孤立的角落,身边无人、偏偏被无数意味不明地目光揣测时,心脏再次被捏紧,喘息不上来的滞闷。
于是,注视着叶浔离去的影子,一切作罢,他放过了叶浔第二次。
第三次,在图书馆。
特意将纪彻、应修、路易都叫过来,傅启泽暗自做好打算,这次一定要叶浔吃点苦头,知道他的厉害。
叶浔却在书架间睡着了。
眼下蒙着一层青黑,他那么安静,呼吸都清浅。
出身皇室,傅启泽见过无数面孔,漂亮的、鲜妍的、英俊的、精致的,甚至就连圣德尔,也有一张张夺目的脸庞,第一次见到叶浔,他其实很失望,在心底嘲讽纪彻得了失心疯,为一块寡淡的石头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可时过境迁,如今蹲在叶浔身前,听着他的呼吸,看着他疲惫的睡容,却是傅启泽第一次知道,原来与叶浔和平共处是这样酸涩的感受。
每次与叶浔见面,似乎都剑拔弩张。
潦草落幕后,叶浔带着一身寒意与不耐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愤怒、兀自烦闷。
他常常在想,叶浔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或者软弱一点,识时务一点,听话一点,有情趣一点。
最不济。
好懂一点。
不要像一本晦涩难懂、连扉页也难以翻开的书。
叶浔,看着眼前人睡梦中也显得冷淡凉薄的唇瓣,傅启泽仰起头,轻轻抵近叶浔低垂的脸,一个有些疲倦、消极的姿态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落到我手上。
我一定不会再对你心软。
后颈忽然传来一股巨力,勒紧的领口令傅启泽恍惚的眼神瞬间恢复清醒,他呛咳几声,侧过头,纪彻面无表情站在他斜后方,同样幽冷的一双眼,抓着他的手却毫不放松。
“做什么。”
盯着他,傅启泽扯起一抹讥讽的笑,“他还没醒,现在做出这副关心的姿态,是不是太早了。”
“早吗?”纪彻不置可否:“管用就行。”
傅启泽缓缓起身,“阿彻,我们出去谈谈。”
纪彻打量着他,也笑了,“两周了,启泽,好像没什么进展。”
“怎么,”傅启泽问,“难道你有。”
隔着傅启泽的身影,纪彻扯了下唇。他静静望着沙发上沉睡的叶浔,耳边似乎响起螺旋桨的嗡鸣,他又看见了很久之前,校庆飞机上,坐在他旁边安睡的叶浔。
因为生病而涨红着脸,呼吸声沉沉,纪彻撑额看了他一路,到底恶劣地,替他摘下了口罩。
叶浔很警惕,口罩才摘下没多久便醒过来,谨慎地叫他“哥”。
已经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他收回了视线,道:“别再对他用药。”
傅启泽轻嗤一声,“我知道。”
纪彻站在浓稠的黑暗交界处,修长的只有一道剪影,他语气很淡:“启泽,我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今天如果不是他们提前给我打了电话,两边的人一旦起了冲突,事情不好收场所以,别再对他用药,也别再进他的实验室。”
傅启泽慢慢敛了笑,光影划过他的侧脸。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不再为自己分辩或者承诺。
应修沉默地走上前,为叶浔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为他披上毛毯。
蹲在沙发前,他垂着眼睛,有些困惑、不解。
叶浔明明没有那么厌恶他,却依然不愿意分给他一丝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