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叶琍琍绝望崩溃的嚎哭，和人群鄙夷的议论声浪。

柏林泰格尔机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和冰冷的钢铁森林。

谢致庭攥着汗湿的拳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的目的是柏林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击剑俱乐部。

那天收到彩信后，又收到了这个地址。

他猜，总归是和她有关。

他几乎是冲出机场，跳上出租车，用刚学的蹩脚德语单词催促司机：“Schnell！B.itte！”

车窗外，陌生的异国建筑飞速掠过。

脑海乱糟糟，那些盘旋在脑海里无数遍的话，道歉、忏悔、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此刻搅成一团乱麻。

他只想立刻见到她，见到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白青妤。

俱乐部的玻璃门被推开，混合着汗水和金属保养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宽阔明亮的训练馆里，击剑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佩剑撞击护具的清脆铿锵、教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谢致庭的目光像探照灯，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身影。

然后，他定住了。

场地中央，一个纤细却挺直如青竹的身影背对着他。

她穿着简洁的黑色运动服，脖颈间，淡粉色的疤痕露出来，横亘在细腻的皮肤上。

那是他亲手“赐予”的伤。

她正微微俯身，对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学员讲解动作要领。

流利而清晰的德语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阳光穿过高窗，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清冷坚毅的轮廓。

是青妤！

真的是她！

巨大的狂喜和灭顶的酸楚同时攫住了谢致庭。

他喉咙发紧，眼眶瞬间滚烫。

他几乎是踉跄着，拨开旁边的人，朝那个身影冲过去。

“青妤......！”

声音出口，干涩发颤，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卑微和哽咽。

白青妤顿住，她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1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训练馆的喧嚣瞬间被抽离，隔着几步之遥，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千山万水。

谢致庭贪婪地看着她的脸。

瘦了，下颌线条更清晰。

曾经盛满对他爱意的眼睛，此刻平静无波，反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仓惶狼狈的模样。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只有一片看陌生人的漠然。

“青妤，我......” 谢致庭上前一步，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想触碰她，手伸到一半，又僵硬地停在半空。

白青妤的目光平静地掠过他伸出的手，落回他脸上。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训练馆的背景音：

“谢先生。” 她微微颔首，标准的社交距离，疏离得令人心寒，“私人时间，请提前预约。”

“预约”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谢致庭的心口。

她不再看他，重新转向那个有些茫然的金发学员，继续用德语讲解，仿佛他只是空气。

谢致庭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他看着她脖颈上那道刺目的疤，那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罪证。

他看着她从容不迫地指导，仿佛过往七年的爱恨痴缠，早已在江风中彻底燃尽。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