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们三五成群地离开,路念心底闪过一丝动容:孩子们的这份纯真,正是他苦苦坚守的理由之一。

上完课后,路念本打算回教堂,却记起自己做例行汇报每周他都会向这位拥有最高话语权的镇长兼校长说明教学情况。

镇子里人很少能直接见到校长,或也没多少人愿意去见,但路念却是例外。

但正当他快走到那座建有镇长办公室的建筑时,忽然听见激烈的争吵声从里面传出。

路念下意识放缓脚步,想要避开,却在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时,脚步一顿。

“杰德……高烧……身上出现了奇怪的伤口……”

这让路念心里一惊。

他立刻躲到窗边,被茂密的藤蔓与灌木挡住,恰巧能听见办公室里的声音。

他捏紧手心,将呼吸调整到极轻,透过窗缝往里望果然是杰德的父母,他们正神色焦急地向校长诉说些什么。

“……我向路念神父祈求那天,似乎好转过一阵,可过了没多久,就再次严重,还发高烧,刚才胳膊上、腿上都出现了好像被昆虫咬过的紫色斑点……”

“教堂祷告也不见效果。大人,那可怎么办啊……”

校长站在办公桌后,神情阴沉,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看来路念神父已经没法满足那位了。”

路念听到这句话,全身一震。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恶魔的交易”是极其隐蔽的,没有任何人知道,所有奉献都由他一人默默承担。

可校长这番话,分明暗示了他清楚一切……

校长继续冷哼:“既然无用了,我会让人准备新的祭品,你们先把杰德带回去等消息。”

路念心脏骤跳,脑海轰鸣:新的祭品?镇子里到底还有多少暗中操作?还想用谁去替换自己?

他僵在原地,听到杰德父母带着满怀希冀地离开,似乎对校长的话深信不疑。

直到办公室门被打开,杰德父母快步走出,路念才猛地回神,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竭力躲进阴影里,生怕被他们看见。

他呼吸急促,后背冷汗涔涔。

镇上居民平日对他恭敬顺从,可背地里,却可能比沈曜预料的更可怕他们并不在意神父本人如何,只在意能否继续得到想要的“好处”。

路念胸口涌现苦涩。

早在数年前,他为守护镇子翻阅古籍才踏上这条血与痛的道路,却没想到,自己以为的秘密被人掌控,甚至可能被他们利用。

他苦心孤诣的“独自承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可笑的骗局……

路念不再有心思去见校长,他只想离开这座建筑。

失魂落魄地穿过小道,脑海里反复盘旋着校长那句话:

“看样子,路念神父已经不能满足那位了……

既然无用,我会马上着人准备新的祭品。”

言下之意,他在镇子里是可以被随时替代的。

只要镇上找到更“有效”的方式,他们便可以舍弃路念。

而自己……不过是被他们推出来的工具。

越想越觉得荒凉。

路念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慢慢走,途中有零星几个居民跟他打招呼,可他脑海混乱,只是机械地点头,没有回应。

等到那些居民狐疑地离开,他才回过神来,勉力维持镇定的外表。

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

想至此,路念心中更添乱意。

他曾无数次告诫自己:只要镇上能维持“平和”,牺牲多少都值得。

可是当他发现这所谓的“平和”在背后者眼中,只是一个随时可替换、可毁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