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在奚落玄一公子,那个灵协会的传说、灵偶诅咒师中百年难遇的天才?
不可能,他在虚张声势。
林乐一颈侧血管暴起,虽已改用左手落针,但左手假肢不便,缝纫时几次扎到右手指尖,指尖沁出血珠,他只能反复抿吸指尖,防止自己的血沾染到人偶表面,显得十分窘迫。
海生光看穿他在勉强,凉薄感叹:“天妒英才,原来这样惨痛。即便你技艺高超,依然改变不了林家灭门、自己也半身残疾的事实。身为灵偶诅咒师,却失去一只手,不可悲吗?”
林乐一虚喘着问:“那你,要不要加码?”
“你想干什么?”
“再加一咒,如果输了,就替对方承受一桩命中大劫,你敢吗……?如果不敢,就此认输,如何?你去和你老爹说,你技不如我,甘拜下风。”
海生光以为自己听错了,林乐一明明看上去已经强弩之末,怎么敢提出如此狂妄的赌约。
“你疯了,你败局已定,凭什么和我较量?”
“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可悲?我敢让你一只手,就敢笃定赢半招。”
林乐一断断续续的嗓音就像小石子抛进深井,不断激起海生光心中好胜的涟漪。
“有何不敢。”海生光应道。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一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从红木立架上各拿一支白烛,在将蜡烛扔进面前的血水碗中,俯身给对方碗里的蜡烛点火。
火焰燃起,将两人的脸庞映亮,阴郁的火光诡异摇曳。
这两人逐渐比上了头,无视规则开始较劲,海副会长攥紧扇骨,想要提醒儿子不要被蛊惑心境,但转念一想,又镇定下来。
林乐一突然咬断线头,将缝完的布衣穿在木偶身上,领口交叉压住,并将缝布的银针垂直刺进木偶心口,将布衣牢牢固定在木偶身上。
海生光感到心脏绞痛,灵缝寿衣,加上针穴定尸,林乐一的毒计逐渐浮现,他选的材料虽普通,用咒却极其歹毒,把自己当尸变的死人对付。
“你哪儿学来的这些旁门左道?”海生光质问他,“我们这行最忌讳什么路数都沾染,代价报应已经在你身上应验了这么多,你还执迷不悟?”
“老爸不愿教,还能怪我自己找古书学吗?都是他的错。”林乐一耸肩冷笑,“后悔也晚了。”他扬扬下巴,碗中的白烛仍在燃烧,亲自在自己的血水中点燃鱼脂白烛,并赠予对方,意味着换灾移劫,为对方承受一次命中劫难的赌约已经成立,接下来非赢不可。
“误入歧途还沾沾自喜,真是不可理喻。”借命符书就藏在海生光袖中,他本不想用的。
权衡良久,他抿唇默念起借命符书上的言咒。
诅咒第三步,催发。确定施咒代价并激发咒术。
纸人张突然拍案而起,疾言厉色制止:“小海!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粗厉嗓音在堂中回荡。
海生光用力扯动捆缚人偶的丝线,撑着丝线的手背血管突起,泛着青紫色。
他借符书上十年阳寿,做天罗网杀咒,要林乐一四分五裂暴毙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