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那只小纸人被泡得一塌糊涂,显然没有派上用场。

楚悬脸色冷得冻人,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色。

“这下你们满意了?”

有人出声道:“刑剑的审判应有三日,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

“唰”

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他的脸颊过去,殷红的血缓缓淌下,还顺带削断了一截鬓发。

“还有谁不满意?”

人群顿时嗡嗡起来。

“宗主这是何意?我等也不过是按照门规行事!”

“门规?”楚悬冷冷道,“方才我在谷中见到奉剑石碑碎裂,剑身损毁,这就是你们长老堂恪尽职守的结果?你们连一把剑都看不好,还想一而再再而三越过我插手小隐峰之事?!让开!”

听闻刑剑损毁,长老堂众人脸色骤变,顿时没了放屁的工夫,慌慌张张朝谷内涌去。

-

漱玉峰上。

沈昼前一刻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听谢衔青给自己念枯燥的医书打发时间,下一刻突然发起了高烧。

这病来得猝不及防,烧得又迅猛,没多久便浑身滚烫意识不清,狼耳都蔫了。

谢衔青吓了一跳,偏偏此刻传讯玉牒亮起,说是奉剑谷出事了。

他踌躇片刻,给楚悬去消息道:“我这里抽不开身。你先去看看情况,陆不琢若有什么事立刻送来漱玉峰,我随时等着。”

说罢收起玉牒,去药房配了药,嘱咐小童煎好,自己回来寸步不离守着沈昼。

发烧的沈昼比平日更加乖巧,蔫蔫地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狼耳烫得发软,像两块刚出炉的年糕。

谢衔青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实在烧得难受了,就凑过来贴一贴凉爽的手背。

谢衔青:“。”

漱玉峰上没有弟子,以他的身份平时也无需照顾小辈。

从前照料最多的两位病号,一个仗着自己会画稀奇古怪的符,逃吃药逃得比猴子还快;另一个只会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一仰头喝完药,问还有吗。

后来爱逃的不逃了,行将就木地坐在廊下,端来药催一催便会乖乖喝两口;面无表情的却会说笑了,虽然并不怎么好笑,翻来覆去只会讲自己炼药炸炉的糗事。

……倒是从没照料过这样脾气臭臭的小辈。

虽说总臭着脸,但也只是臭脸而已,偶尔在外面睡着,都躲在石头缝或者草丛里,被拍醒还会吓一跳,狼耳毛都炸开了,似乎从前过得很不好。

看了会儿,道:“沈昼。”

沈昼烧得晕晕乎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循着声音的方向拱了几下,含糊道:“嗯。”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狼耳,又说:“沈昼。”

狼耳有点高兴起来,摇了摇,沈昼闭着眼,抓住那人的手放在脸颊边,过了片刻,梦呓道:“陆……陆不琢……”

魂魄好像离开了身体,晃晃悠悠朝前飞,呼地长出了翅膀,风雷涌动。

他分不清眼前看见的这些是幻觉还是什么,黑雾般的魔气,鲜血淋漓的穿魂钉,还有被扔在万骨窟里自生自灭的自己。

……可为什么陆不琢也那样狼狈地满身是血地跪在地上?

他想凑近一些,看得再清楚一些。

只这么一想,翅膀便收敛起来,降落在陆不琢紧闭的双眼旁,凑得很近很近。陆不琢的眼睫上沾着的一滴血珠,他低头尝了尝。

很苦,很腥,沈昼不喜欢。

想说点什么,但嘴却不听使唤,发出呱的一声“道侣”。

听上去很是伤心的样子。

为何伤心?沈昼迷茫地想。一歪脑袋,又低头啄了啄道侣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