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首,抬头,看赵王丹:
“他所说的话,是赵王心中所想吗?”
赵王丹一时默然。
新晋为赵王丹所宠的赵王公子赵偃立身道:
“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商贾贱人!安敢登堂入室!”
吕不韦眯着眼睛,在看赵偃的脸,赵偃的官服。
离得不够近,看不清。
他就“踏踏踏”数步走到赵偃面前,相距不足三寸。
赵偃心脏狂跳,后退两步。
察觉到父王目光看过来,咬着牙,挺着胸膛想要走回去。
只走了一步,就失了勇气,再不能向前。
不管他在心中如何贬低吕不韦,如何说这是一个贱到不能再贱的商贾,他都不能进。
他的身体颤抖,他的心神颤栗。
他有一种面对父王的错觉,受到了全方位的压制!
他面对的人,曾经是一个贱商,如今则是秦国相邦!
这个天下最强大国家的相邦!
“你要做甚!”他色厉内茬。
周围的赵臣有些站起喊着“放肆”,有些喊着“大胆”,有些则是阴着脸拖着椅子向吕不韦走来。
这里是赵国!
秦相邦安敢在此欺辱赵公子!
吕不韦对一切视若不见,恍若未闻。
离得足够近,他能完全看清赵偃,连赵偃鼻毛都能看得清楚。
“我知道你是谁了。”吕不韦忽然一笑:“春平侯活得好好的,我就听说赵国要换太子了,特意看了新太子的画像,就是你。既然你是赵国新太子,自然是能够代表赵国的。”
其声在大殿回荡,绕梁不绝。
“我代表我王,以救子之名,向赵宣战。
“请赵王早做准备,勿谓我王言之不预!”
吕不韦闲庭信步,就像在自家庭院中。
走至殿门前,将迈未迈之际。
背对他的赵王丹面色狰狞,咬牙切齿,艰难地喊道:
“贵使留步!”
吕不韦依言落足,回首视之,面色平静。
“赵王还有事?想留下吕不韦这条命乎?”
在吕不韦回头的那一刹那,赵王丹的面色恢复正常,除了面还有些赤色。
赵王丹勉强一笑。
“贵使说笑了。
“半月之内,寡人给贵使答复。”
吕不韦摇摇头。
“太长,十日。”
“好!”赵王丹一口答应:“十日就十日!”
当日,散朝不足一个时辰,赵使秘密赴燕。
五月十日。
赵使至蓟,陈词燕王喜。
燕王喜大惊失色,召假相邦将渠问计。
燕假相邦将渠亦是头晕目眩,完全没有预料到秦国反应能如此暴烈。
不过是强留了个公子,每日还好吃好喝地供应着,怎能就能达到跨国攻伐这般境地。
“将相,我燕国绝不能和秦开战啊!”燕王喜很急很急很急。
和残了的赵国打,被打到都城。
“要不,就放那竖子归秦吧?”燕王喜提议:“秦国用救子借口来攻打我国,寡人放了秦王儿子,秦国就没有了理由,不会来攻打了。”
“糊涂!”将渠恨声道:“王上此举,不是向天下表明之前致乐间的信是假的吗?不是失信于天下吗?要放公子成??也不是在此时!这时候放,我燕国名声就臭了!哪里还有人来投啊!”
燕王喜转来转去,如热鼎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