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白猛地僵住。

看着那件被血浸透的衣衫,他始终不敢相信,更不敢伸手去接。

这时,阻拦的士兵也退至一旁。

他挪动步子,脚像灌了铅般沉重,明明不过几步的路,却觉得如此漫长。

直到走到棺木前,他颤抖地伸出手,将棺盖一点点移开。

棺里躺着的人,面容苍白如纸,却还是那般昳丽动人。

她就这样穿着一身戎装静静的躺在里面,乌黑的长发散开,仿佛只是安然睡去。

雪白的霜花,落在她的脸庞上,迟迟都未融化。

这时,丫鬟又哽咽开口。

“小姐说你曾许诺过,她死后,你会为她守灵。”

第9章

谢砚白猛地僵住,浑身发冷。

雪下得更加大了,冷得他眼眶酸涩,连唇齿也冻得发颤。

看着棺里的人,他心口一阵抽痛,眼眶里忽然浮现出两年前的冬日。

那时他与姜虞路过城郊破庙,见那对原本形影不离的老夫妇,只剩老婆婆一人。

天寒地冻,漫天风雪落在她佝偻的肩上,她守着微弱的火盆,往灰烬里不断添着纸钱。

明明和丈夫如往常一般说着话,却再也无人回应她。

姜虞忽然轻声开口,睫毛上还凝着霜花。

“砚白,将来若是你比我先走怎么办?我不想和老婆婆一样,我怕孤单。”

他当时紧紧握住她冻红的手,语气笃定。

“好,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先走一步,我必日日跪在你坟前守灵,一天不落陪着你。”

如今风雪又起,却未曾想竟一语成谶。

分明三天前,她才过完二十岁生辰,好好站在他面前吃着梨花酥酪。

他好悔,真的好悔。

他将她抱出棺木,动作轻的好似捧着一捧融雪,生怕惊扰了她。

可怀中人冰冷僵硬,早已没了体温。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抱着她,抚着她的发丝一句接一句说着。

“阿虞,你快醒醒,快和我说说你是击败敌人大获全胜的?”

“怎么不告诉我离京是要出征?难怪那日要我为你作画,原来阿虞做真正的大将军了……”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也越来越酸,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怀中的姜虞却依旧安静闭着眼,仿佛只是沉睡。

谢砚白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不肯放手,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阿虞,你起来,地上凉……”

“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的吗?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难道你要亲眼见我娶别人吗!”

他说不下去了。

越说就越歉疚,越说心就越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雪花落在姜虞的脸上,与他滚烫的泪混在一起。

谢砚白指尖颤抖着替她拂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她的脸还要冰冷。

他将脸埋进她冰冷的发间,肩头也忍不住发颤,声音哽咽的嘶吼着。

“阿虞,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

直到这一刻,谢砚白才真正意识到。

那个总是倔强又骄傲地站在他面前的姜虞,那个笑着说“此生非他不嫁”的姜虞。

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了。

他仰头悲叹一声。

唢呐声也响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在风雪里飘着。

调子凄凄切切,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又明,雪已将棺木染得霜白。

士兵都已归家团圆,街上只剩下两个人影。

一人穿着绯红喜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