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去洗个澡。你想去海边玩,明天我们一起去,”梁遇琮扣好病号服的扣子,用酒精湿巾擦着手上的血迹,“想去哪个海岸玩?”
辛萤从被子里冒出头,用纸巾重重地擦拭着手上的血。她屈腿坐起来,语气硬了许多:“我不是想玩,我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我……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梁遇琮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他按了按眉心,在病床前弯腰。
冰冷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指腹摩挲她侧脸的肌肤,缓慢地蹭了蹭。梁遇琮的眼睛没有任何波动,但仍因为她的话,开口的声音罕见地泄露出情绪:“萤萤,你以前说喜欢我都是在说谎是吗?”
辛萤微微一怔,其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谁规定做这种事也要真心?
她抬起头,定定地和他对视。
为了避免再被压下去的惨剧,她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了许多。总结一段经历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她抿紧唇,声音忽然轻了一下:“你……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很感谢。不管现在怎么样,我当初对你的感激是真的。”
感激。
她心里只有感激。
梁遇琮捧住她脸颊的手微微一颤,那股像蛇一样在胸膛里来回窜弄的苦涩和痛楚让他有片刻的失态。但如果不克制好情绪,那接下来的动作又会将她弄哭了。
他闭起眼睛静了两秒,指腹压向她的唇角:“辛萤,我很高兴你开始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也很高兴地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想,只要我不点头,你就永远无法离开我。”
他微微一笑,扶着病床的栏杆亲上她的唇角。
“萤萤,这就是你对老公撒谎的代价。”
第0062章 舍近
辛萤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以前也没理他。
她没枕枕头,卷着毯子贴近沙发的靠背。梁遇琮关上了房间内的灯,在她腿边坐好。昨天辛萤说想看书,但屋里的灯光太刺眼。齐嘉找来一盏落地阅读灯,灯珠的光线柔和,映出窗中的花影和她白皙的脸颊。
梁遇琮低头看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抬手将她颊边的碎发都拨到耳后。
辛萤睡觉的时候喜欢贴着东西。刚到他身边的第一晚,她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去主卧,最后又犹犹豫豫地去洗澡。他在客厅内等了二十分钟,听到浴室里传来她的叫声。他推开门进去,辛萤正在站浴缸旁边。她身上的睡裙被花洒里的水浸湿,头发也湿了,像一只暴雨中的落汤小鸡,有些不知所措。
她解释自己没用过这种花洒,上面没有标识,不知道该往哪边旋转。
声音有点小,好像是怕他怪她。
洗完澡后她才挪到床边,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做出补充解释。因为她们家之前连太阳能卫浴都没装过,用的是一只大的黑色热水袋。屋顶的热水袋有一条胶管连着塑料花洒,等到白天太阳晒热了就可以洗澡,所以她习惯在中午洗澡。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比划胶管的长度,可能是怕他看不起,说了两句就不再说了。
她贴着床的边缘睡觉,他将她抱过来时,她猛地睁开眼。
她又解释自己在城里还没有找到工作的时候,经常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入门的板凳上坐着睡觉,习惯靠着墙。这样别人靠近她,她也能第一时间醒过来而不是摔到地上。
她每段话都只说几句,说一句又抬头,然后没说几句就闭上嘴巴。她把自己在察言观色写在了脸上,有点可爱,又有点可怜。忽然想起这些,梁遇琮对自己将这些细节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感到有些奇怪。比起他一成不变的生活,辛萤描述的她的生活就像一本斑斓的蝴蝶标本书,不知道哪一页就会冒出新奇的东西。
过得那么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