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到了!”我说,“我看见了!”

“慢一点。”教授说。

明明是他拉着我,他的脚步很快,说完这句话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我快步跟着他,向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蒙古包越来越近,那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楚。我突然意识到那个脚步声并不一定是步伐很大的东西才会发出来的,如果尸体每隔一段路就出现一具,循环往复,估计也可以发出类似于走路的声音。

所以这片草甸里全部都是这种诡异的尸体,而刚刚我们走在水泥路上的时候,也正是它们跟在我们后面。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教授在前面走得特别快,除了那只手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七拐八拐,不知道在尝试着绕过什么。我踉跄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身影就一下子消失了。

我以为他是摔倒了,正准备伏下身拉他,却发现自己被牵着的那只手是一直向后的,这个转变非常自然,跟电影里的那种顺滑的镜头一样,我甚至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我回头望去。

教授站在我的后面,他攥着我的手,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脸色都是苍白的,眼睛半阖着,大概是在强撑着不丧失意识,嘴唇都有些发颤。

而在他身后,草丛之上,倒插着密密麻麻的十几具尸体。他们的头被草丛淹没,只剩下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的身体,直挺挺地立着。

就在我看着的时候,在我们不远的地方,一具穿着军大衣的尸体又被凭空插入了草丛里,发出像脚步声一样的压倒草叶的声音。

我死命拽着教授继续往前跑,跑出十几步之后,我突然脚上一滑,摔了一跤。

他也被我带着摔倒了,我们俩滚在一团,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提住了我的后脖子,把我硬生生地拉了起来。

“Fuck,”金毛说,“来人!在这!”

遗言

我隐约记得是金毛把我们抓起来的,那个时候我的体能透支得厉害,有点站不住,金毛叫人来,把我和教授都从草丛里扛了出来。

我们距离蒙古包非常近,被带出来的时候手还捆在一起,金毛硬给拆开了。

我一直想要看看教授怎样了,他被拉着带出来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努力捏了捏教授的手,但他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放手,他的手指就从我掌心滑走了。

我挣扎着想要回头,那边手脚利落的几个人已经把我抬上了担架。金毛高高地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走去了教授那边。

他的眼神很冷,是不加掩饰的漠视,像扫过一个物品而非看人的表情。我其实早有预兆,看到那个眼神却还是愣了一下。

和我之前猜的一样。他就是那种表面上很热情,实际上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漠不关心的那种人。这种人其实很有欺骗性,每一个了解他团队的人很可能会第一个选择跟他接触,一开始他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很足,随着时间过去,你会发现他并不在乎你,大概除了教授之外,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走得很快,我本来想开口问问,周围的人却没一个理我的。他们把大概是带吸入麻醉的面罩按在我脸上,我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只用了八分之一秒就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回到了蒙古包里,天色已晚,这里和我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我看起来像是个重症患者,躺在移动病床上,身上连着好几根线,一动就哔哔哔直响。

我不敢自己去扯,还没开口叫人,那边人已经来了。

金毛靠在蒙古包的门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用非常审视的目光端详着我。

“教授怎么样了,”我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比想象中的更沙哑,讲句话就疼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