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之后她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变得有例可循了。她时而趴在地面,时而攀上树梢,有的时候侧身躲入狭窄的缝隙…达吉铃的铃声被收住了,她的脚步也几乎听不见。

我还看见了一个很明显的摸索的动作,非常的真实,仿佛她真的看不见东西一样。

这种对未知的小心探索是很难模仿出来的,难道她在这一刻并不在帐篷里,而在一片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说这种类似于“跳大神”的仪式是真的能通灵的话,我肯定会嗤之以鼻。我之前是完全不相信这些的。

今天真的近距离看到现场,我才明白为什么农村还会有些人把神婆的话当作金科玉律。那种感觉确实是非常不同,你会觉得她似乎真的能和神仙沟通。

萨满跳了一会,突然之间,她非常迅速且警惕地转头,看向了帐篷外。

我心里一紧,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

接着,萨满就开始在桌子前的空地中奔跑了起来。

这件事情发生得毫无预兆,但是帐篷里还是非常安静的,没有任何人在说话。我口中的马奶酒已经含得有些温热,现在的仪式变化又很大,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他们安排的内容,就非常集中精神,总是害怕自己不小心就把酒给咽下去了。

萨满最开始是用双腿奔跑,后来发展为手足并用,像野兽一样绕着神台转圈。她频频往帐篷门的地方看,惹得我也开始向那个方向望去。

但是那里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或者,有的东西只有她才能看见。

很快,她渐渐地显示出了疲态。在烟雾之中穿行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些阻隔,让她没办法像刚才一样迅速地完成动作。达吉铃在刚才一直是没有响的,现在竟然轻轻地响了好几次,声音甚至有越来越大的征兆。

她刚才在潜入什么地方,现在被发现了。

这绝不是什么表演,萨满的肢体语言都透露着一种生死时速的紧张感。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我隐约觉得,如果她被发现了,这件事不会善了。

萨满不知道是不是仍然在增加燃烧的草料,蒙古包里以神台为中心,四周的烟雾越来越浓。有好几个她的动作我都没有看清,下一秒达吉铃却飞了出来,被远远地甩到了我左手边的地上。

我差点吓得离开位置,教授按住了我的大腿,叫我坐定。我隐约看见萨满似乎抄起了桌面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做了一个敲击的动作。

闷闷地鼓声响起,那是萨满常用在通灵仪式上的手鼓。她仍在躲避什么,鼓点开始是比较慢的,随后越来越快。原本她在低声吟诵着什么,现在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不再怕黑暗中的东西听见了。

她越发激烈地拍打着手鼓,用的力道让我都有点害怕它会直接破损。她的眼睛在面具后变得有些模糊,那种奇异的感觉越发明显,我甚至隐约在面具的间隙中见到一种野兽眼睛才会有的红光一闪而过。

萨满教信奉的神明多以自然神,动物神为主。为了完成仪式,她大概是请了一个动物神上身。而现在,她身上的神灵正在与黑暗中的那东西产生冲突。

教授的手一直按着我的手背,我非常紧张,只能去抓我自己的袍子。萨满遇到的敌人非常难缠,她的身形在雾中来回穿梭,但动作越发迟钝,甚至有几次我看见她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抓住了,但马上又恢复了活动。

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萨满,很快,和奔跑开始的时候一样,她又突然停下了。

她停的地方离我不远,她的脸还隐藏在雾气里。那只手鼓却被她举起,平伸到胸前。

她的一只手盖在鼓上,另一只手在鼓下托举着。这面明显有些年头的小鼓被这样伸到了我的面前。

上面的那只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