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和平时差不多,都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不是这个情景,我必然会认为他其实是在开玩笑。
但他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惊动什么人。
我们早已看不见对面的身影,这里的雾气又开始重新弥漫。那栋房子的轮廓变得更柔和了,像这段回忆一样,逐渐隐去锐利到伤人的锋芒。
“你想说我可以听听。”
我斟酌片刻,觉得他可能是想倾述一下,就这样回答了。
周子末又给我讲了一些他以前的事。
那一次他给我讲的时候其实隐瞒了很多信息,今天他把这些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我。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其实跟父母的关系不大好。
之前说过,周子末小的时候就表现得有些奇怪,因为他似乎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的父母曾经为这件事情非常伤神。“我爸妈…算是半个上流社会的人,”他说,“他们属于保守的那派,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是会被人在教会背后议论的。”
那时候周子末吓走了一堆保姆之后父母带他看了很多次医生,最开始以为是什么比较严重的精神类疾病,但他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脑部病变,父母就只认为是医生诊断错误,带他频繁地辗转于世界各地。
在这个过程中周子末也在渐渐长大,能分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后再去看医生,医生的诊断就变成了他其实没病。“我知道,他们就是在等这个答案。”周子末说。
在等这个答案的过程中,他的妈妈怀孕了,生下了妹妹。
这一切都像一个巧合,但他们会把这些巧合联系在一起。从表面上来看,他的妹妹出生,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病好了。这难道不是神的庇佑吗?
并且,谢天谢地,他的妹妹非常正常。
他们一家都好起来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过往像一场虚妄的噩梦,周子末渐渐不再看到那么明显的幻觉,也在渐渐地忘却过去。甚至有的时候他都会怀疑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自己或许是生病了,但应该也没有那么严重。
妹妹和周子末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他们差了七岁。妹妹很健康,也很活泼,周子末很喜欢她。
“她总是笑,”周子末说,“没什么原因,婴儿时期都很少哭,我妈经常说她比我好带。”
等她长大了一些,她也很喜欢周子末。两个人是那种特别标准的兄妹组合。周子末对她很好,经常给她买各种东西,放学去接她。她的朋友们都说她哥哥很帅,她有点小得意,但不愿意承认,就在同学面前说哥哥的坏话,说他其实很讨厌,会在家里抢她零食吃。
“那我确实也做过。”
周子末笑了一声。
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没有预兆地急转直下。
“有天她和我说,她梦见了自己长大之后在草原上跳芭蕾舞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在学芭蕾,我只是觉得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有在意。”
“我们之前见到那个跳芭蕾舞的女人的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他说,“后来我想起来了…那很可能是被投射到这里的,她的梦境。”
那个月下跳着芭蕾靠近的女人,竟然是周子末妹妹的梦。
妹妹后来又做了几次这个梦,周子末其实已经有点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在网上搜索过,人一般不会反复做同样的梦。想到父母对于这些事的态度,他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选择和父母先说清楚。但父母的态度非常抗拒,甚至有点过激地告诉他不要再瞎说了,妹妹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正常”是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不能再接受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当时我太小,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他说,“或者我也有点侥幸心理,觉得罗拉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