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一个我是真的,我现在不确定了。

我到底是在墙里,还是在墙外?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老陈正把我抱在怀里掐我的下巴,我的腿也被周子末按住了。我哭得几乎窒息,在他非常严厉地吼了我两次“呼吸!调整呼吸!”我才呛咳着重新找回呼吸的感觉。

周子末发现我不再踢他,在后面说了句“怎么又突然发疯了。”

“怎么了,”老陈也松了手,顺便还帮我抹了一把脸,“你突然间尖叫。”

“墙里面、我刚才在墙里面,”我一开口就哭腔特别重,闭嘴喘了一会才能说整句话,“我刚才在墙里,看见我们在这。”

老陈没有说话,周子末竟然也没有。他们两个人顿了一会,老陈突然说“收拾东西。”

他扶着我让我先靠在一边。周子末已经开始动了起来,我还坐在原地,他们就开始麻利地收拾东西。

“怎么了,”我说,“出事了吗?”

“这里的时空已经开始融合了,”老陈说,“很危险。”

“时空融合?”

他们忙着收拾没能解释太多,老陈稍微说了两句。他说在黑山内时间和空间是混乱的,因此越接近黑山,时间、空间的扭曲就越明显。

“对于黑山来说,过去、未来和现在不是线性的,而是一个重合的、四维空间中的点。”老陈说,“过去和未来同时发生,时间只是展现事件的顺序罢了。”

这种理论和电影里对虫洞的解释有点相似,这种现象的出现代表着影响时间的黑山几乎是近在咫尺了。

至于为什么我听见的会是笑声,老陈说观察这段时间处于的位置,对人理解有非常大的影响。同一段语言,站在另外一个空间去进行观察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这种表达的含义并不和我的主观意志相关,只是在不同的点,听起来不一样而已。

我完全没听懂,看了周子末一眼,他和我对上了眼神,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命运就是这个意思,懂吧,”他把睡觉的包袱捆扎在一起,“我们经历的事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你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只是因为你没有站在足够高的地方看。”

我还是云里雾里,他们的这些哲学思想也不是这么三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我又休息了一会,也起来帮忙打包。刚刚那张青白色的脸实在太过诡异,现在弄得我有些心慌,手上做点事反而感觉好些。

我们动作很快,收拾好老陈就带头打开了地堡的门。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但没有之前那么暗,看起来更像是深灰色。远处低矮的山丘若隐若现,起伏不定,太阳也快出来了。

老陈开路,周子末殿后,我走在他们两个中间,看着他们毫无犹豫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那种难以捉摸的恐惧又泛上心头。

他们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命运”二字代表我们只能行走,而非选择。老陈窥视未来的能力在这种解释下倒是非常符合黑山的客观规律。但我仍然害怕,甚至于比起不知道更要害怕。

我听过一个故事,记得不太清楚,大概是某人知道自己会死于什么,他拼命避免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这种东西,结果最后他被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杀了。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他之后的生活一定会按部就班。虽然不一定特别幸福,但也绝不会遭受如此的折磨。

会发生的已经确定,但它偏偏要将结局提前告诉你,让你担惊受怕又无力回天。难道黑山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此吗?

我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感觉知道再多也没什么用。天气很冷,我口鼻之间呼出的都是白气。我原本没有想到这场冒险持续的时间会这么长,虽然穿了他们俩给我的内搭,但还是觉得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