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问他另外一半失败的几率有多大,他笑嘻嘻地问我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我两个都不想听,就把他赶出去休息了。

我虽然答应了金毛的请求,但其实我还是对这一切有所怀疑的。我认为他们就是为了下套才说了解那个呼吸声相关的事情,真实目的如何,到底想要达成些什么,我总觉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反正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躺在床上纯想,想来想去总觉得金毛说的有些事情看似很有道理实则狗屁不通,说来说去,就是这个人不诚恳,良心大大滴坏了,拉无辜良民入坑。

我想着想着就快睡着了。其实我每天都是这样,在这里养病太闲散了,睡醒了就吃,吃完了就睡,往往躺在床上感觉到困意,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这次我大概睡了五六个小时,估计到凌晨一两点左右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缘由地醒了。

醒了我也没想什么,就想要去个厕所。他们以前经常把我病房的门锁上,所以在我起得来床之后,晚上上厕所我都是在便盆里解决,到早上我再自己去走廊尽头的厕所里倒掉。起不来床的时候怎么处理的就不要再提了。

我下床用脚往床下探,没有碰到便盆。我隐隐约约记得是拿去洗了的,但是现在他们很少锁门,所以我也有可能是早上拿出去,因为金毛那件事,我心情一般,就忘了拿回来了。

我走到门前,拧了拧把手,门没有锁,我就直接推门出去了。

我在这里已经住熟了,在开门之前我还没有意识到今天和平时有什么不同。等我很随意地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从来没有在晚上离开过病房。

卫生院走廊的灯早就被他们关了,电闸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也被拉了下来。

整条走廊一片漆黑,一点非常昏暗的月光从正门口那里漏出来,在靠近走廊的地方戛然而止,甚至不敢再往前一步。

这条走廊只有二十米长,本来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完全可以看见尽头厕位的矮门。但它看上去和白天的那种老旧但温和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走廊微妙地出现了变化,我站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漆黑,一片漆黑,无声的漆黑,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连草原夜晚最常有的风声都听不到。

隆隆的心跳声像是一种号角,那种浓稠的的黑暗被刺激到了,它们在变化,在靠近。我觉得一阵头疼,在我揉额角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一条黑色的东西伸出来了,然后又消失了。

我反手拧了一下门,门没有开。

糟糕了,我想。

我总感觉有东西在那片黑暗里,所以不得不盯着前面的地板和走廊。我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了,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存在的月光也渐渐消失了,被奇怪的阴影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走廊进入了完全的黑暗,我紧紧地贴着门口,冷汗湿透了衣领。

它像是被人从剪贴本上整条剪了下来,贴到了另外一个纯黑色的本子上。有一些阴影甚至探出了触角,超越了墙壁的界限。那些直角和直线变得模糊,甚至开始弯曲,呈波浪形一样扭动。